第四十三章 退而求其次
走廊裏，於振榮用淩厲的目光注視著陶心如。
陶心如心裏如同揣著一頭小鹿，她不用抬眼也知道於振榮盯著她。她感覺到他的目光好像燃燒的火，幾乎要把她染成灰燼。還有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咄咄逼人的氣勢，也讓她顫栗。
還有，他——就好像渾身都有眼睛，把她所有隱藏的自私全部挖出來，活生生晾在她的麵前讓她自己看。她不敢看，卻逃不過。
她真的有一種被淩遲的感覺。
說到底，是心虛，做賊心虛。
她的意誌終於被瓦解：“你，幹什麼？”她的每一個字都在顫栗，顯出膽怯的虛弱。
“我沒幹什麼。”於振榮全力壓製心裏的憤怒，“你，說，白梅……是怎麼，摔，倒的。”
幾乎是一字一頓，他的每個字從牙縫裏擠出來，帶著金屬的堅硬，狠狠敲擊在陶心如的心上。
有醫生和護士匆匆忙忙走過，還有其他很多人匆匆忙忙走過，很多人把目光投注在他們身上，有好奇，有疑問，有淡漠，陶心如覺得不管那種目光對她都是譴責，真恨不得有地縫鑽進去。
“我……我怎麼知道？”雖是反問，畢竟心虛而底氣不足，陶心如在於振榮的目光中漸漸地軟下來，聲音一點點低下去，“我隻是，……是沒注意碰了她一下，等我發現的時候，她已經摔下去了。”
話是說完了，但她狂跳的心卻沒有按捺的住，還有慌亂的眼神顯示了她的膽怯。
於振榮靜靜地看著她：這樣一個年輕的女孩，稚氣未脫的容貌，清新雅致的打扮，讓人無論如何都不會看出她有如此重的心機。他知道她的如意盤算，把白梅推下去，讓白梅的孩子流產，然後等莊嚴回來的時候，她……就可以順利地取代白梅了，——隻因為莊嚴臨走的時候還留下了離婚協議書。他不知道這件事情陶心如是不是知道，但他知道，白梅悲痛欲絕地告訴了他，也告訴了他她不會簽字。
白梅說，無論怎樣莊嚴都是她一生的愛人，就算他走了也是，就算他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了字也是，她不會把他從心裏拔出來扔掉，因為她辦不到。
而麵前的這個女孩，卻想用毒辣的手段企圖斬斷白梅和莊嚴的關係，這讓他不能容忍。他愛白梅，所以希望白梅能夠得到她所想要的一切。
“你碰她？你怎麼就碰她？是沒，注，意？”於振榮把最後幾個字加上了著重號，一字一頓，雖然語調不高，但足以震懾住陶心如。
陶心如顫抖起來，好像所有的空氣都夾雜著冰雹呼嘯著向她撲來，讓她無從躲閃，唯有驚恐。
“如果你不是沒注意‘碰’了她一下，她會摔下來嗎？”
陶心如無法回答，也不敢回答。她知道於振榮不會相信她的辯解。她還知道，自己的辯解沒有任何說服力，她也找不出任何依據證明她確實是無意的。“碰”了一下，就那樣輕描淡寫的碰在毫無依靠的電梯中就是刻意的陰謀了，因為隻要有人對前麵沒有支撐的人微微用力，前麵那個人就會摔倒，沒有躲閃。
於振榮咄咄逼人的目光直視在陶心如的臉上。
陶心如索性把心一橫，事情成了這樣，逃避隻能讓事情更糟糕，讓她自己更難堪，她雙目伶伶俐俐地望向於振榮，就好像她才是最無辜的人。她心裏明白，白梅沒有說什麼，沒有說出她摔下去是因為有人推了她，淩誌英沒有說什麼，沒有說出看到她推了白梅，不管怎樣，於振榮也是一個外人，他有必要抓住她不放嗎？他也沒有資格。這樣想來，她的心終於放寬，有一縷諷刺的笑意在她的嘴角泛起，她的意思很明顯：你能把我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