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記憶在深處
熟悉的帶著溫暖安全感的身軀慢慢靠近，白梅心頭突突地跳，臉上泛起紅暈，她的目光不敢在他的臉上停留，忙轉移到別處凝望片刻用以平靜自己的心。
——白梅的反應，是因為她發現於振榮還是以前的於振榮，和她記憶中的一模一樣，唯一的變化是望向她的目光更加熾熱，那團明亮的光焰讓她不敢正視，慌亂之中腦際也是一片空白，竟然不知道用那一句話或者那一個詞和他打招呼。
“梅梅。”
於振榮迫不及待，他分明看到白梅的身軀微微一顫，真想伸出手去扶她一下，所以他的手不自覺地往前伸了伸，但就在剛剛伸出去的時候又很自然地收回來，就好像他的這個動作隻是十分隨意的平常動作。
他在走過來的時候，已經把白梅的渾身上下都打量了一遍，也看到了時光在白梅身上留下的淺淺痕跡：她——已經是一個標準的成年少婦，微帶滄桑的成熟，還有長期隱忍積累的堅定，這一切讓去年還是青春的光芒四射的她變的沉穩踏實。於振榮知道這是不幸留給她的烙印。
他心情激蕩、澎湃，感覺到深深的觸痛，他知道她的苦，有想流淚的感覺。
喚了她的名字，卻不知道接下來要怎樣。
白梅在他帶著顫音的呼喚中回過神來，她的知覺剛剛還在遙遠的地方，此時一下子全部回來：“你……來了。”
僅僅三個字。
於振榮慢慢點頭。
他們的目光碰到一起，就好像久別的親人相互打量，驚喜、親切、熱烈，高尚的友情在對望中升華成純潔的親情。有暖流在兩個人的心裏激蕩。他們都體會到了對方帶給自己的安慰，所以目光中帶著感激。
“謝謝你還記得我。”他的目光說。
“我怎麼會忘了你？也謝謝你來看我。”她的目光回答。
無需言語，目光的交流把一切都訴說了，無聲的語言傳遞了彼此的心意。
白梅還是無聲地笑了：“我們回家，你一定累壞了吧？這麼遠的路。”
“不累，這麼一點點車程還能夠累得著我？”笑意被於振榮擎在嘴角，“阿姨還好嗎？孩子呢？長大了吧？小家夥一定很可愛吧？”
都說問句，都是對對方的安慰和擔心，他，確實是太擔心了。
“我媽媽還是老樣子，孩子是長大了，隻是很淘氣，累人。”白梅突然想起身邊還有學生，她看到他們都默不作聲，隻是用好奇的目光打量於振榮，忙對他們說，“哦，都忘了給你們介紹，他就是我之前的同事。”
說著又指了指自己身邊的學生對於振榮說：“這是我班上的學生，在我家裏學習，聽說你來了，都跟我出來接你。”
“是嗎？”於振榮用驚喜的目光把白梅身邊的學生看了一遍，連連說：“謝謝，謝謝你們。”
就在這一刻，他知道了白梅的生活，她——是充實的，她也是幸福的，因為她有學生的愛戴。
那個說要幫白梅帶於振榮回去的男孩說：“不謝，我們是跟著白老師來玩的，沒什麼。我們也想……”他的目光把身邊的夥伴看了一遍，似乎很不好意思，“想看看大城市的人。”
他說的是真話，直言不諱。在這閉塞的小山城，所有的人除了質樸和憨厚之外，談不上有他們從書裏的看到的優雅氣質，就比如他們的白老師，他們覺得白老師和其他老師大不一樣，所以，想知道大城市的老師是個什麼樣子。
他們向往山外，向往山外的生活，希望自己也能夠成為山外的人，所以對大城市的人有一種崇拜和羨慕。
於振榮認真地聽他說，認真地看著這個就要和白梅一般高的半大孩子，被他的率真感動：“看我？”他不自覺地笑了，沒有嘲弄，沒有譏諷，而是真誠的笑，“是想替你白老師接我，故意說是來看我的吧？大城市的人和小山城的人是一樣的。你將來也會走出去，那時你也會是大城市的人，所以你和我一樣呀。”
男孩被於振榮把他和他放在一個平等的位置看待而高興：“我能夠出去嗎？能夠去到大城市嗎？”
“能。”於振榮說的十分肯定，“你們都能。”
幾個學生聽了都很高興，相互看看，目光裏是憧憬，又把目光投到於振榮身上，希望他能夠接近自己。
“你們不是在白老師家學習的嗎？白老師能夠教你們，我也能夠教你們的，讓我們做朋友，好不好？”於振榮懇切地說。
“當然好了。”
“太高興了。”
聽到於振榮的話，這些學生有點受寵若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