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圓月不常有
夕陽將最後的餘暉灑在大山上,給大山上所有的花草樹木鍍上一層金色的溫暖,所有的顏色就都變的富貴、輝煌起來。
於振榮和白梅站在山腳下,仰望大山的輝煌。
麵對大山,於振榮的心裏湧起難舍的情懷。他知道,自己也許就是最後一次來觀看這大山了,不是嗎?莫非還有機會?他倒是想的,但是不是能夠如願呢?他喜歡這大山超出了自己的想象,可是他也知道,如果不是白梅就在身邊,這大山還有如此魅力嗎?與其說是來看大山,倒不如說是來看白梅,白梅才是重中之重。這次是借用了看大山的名義來的,下次……還能夠這樣嗎?也許,他可以直接說要來看白梅的,但他沒有那份勇氣,他說不出口,所以隻能找拙劣的借口。
借口也隻能是一次,多了會不好意思,他不是厚顏無恥的人。
望望似有所思的白梅,他想說什麼卻沒有出口,那些話兒在喉嚨打了個滾兒又咽了下去,喉嚨發堵,他說不出。
白梅看到於振榮半天不作聲,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明天他就要走了,她同樣舍不得。他的到來給了她很多快樂和安慰,她覺得他們的友情在他居住的這些日子裏也得到了升華,就好像,他真的成了她的家人,她可以衝他說傻話,也可以和他發牢騷,而他總是用包容的眼神給她安慰。想到他就要離去,白梅的心裏滿是惆悵。
他不說話,她也不說話,有太陽的餘熱在他們的身邊繚繞,還有樹木花草的香氣在他們周圍繚繞。
不管怎麼說,這種沉悶的狀態還是讓人有點難受,白梅抬眼望向於振榮的時候,恰好於振榮也在看她。
“你……”
兩個人在互望的時候突然一同開口,同時說出了這個字,於是兩個人又同時笑起來。
“說什麼呢,你先說。”於振榮笑道。
“你先說吧,你是客人,我要讓著你。”白梅也笑道。
“還是……女性優先,你先說吧。”於振榮溫和地說。
“其實我沒有什麼說的,是想問你是不是累了,累了我們就回去,別在這兒站著了。”白梅說道。
他們是從下午涼快的時候就走出來的,已經走了兩三個小時了,白梅覺得腿酸,想到於振榮肯定也累了,再說天色也不早,該回去了。
於振榮再一次專注地把目光投到山上:“真想就待在這兒不走。”說完這句意味深長的話,他把目光放到白梅臉上。他不知道白梅是不是能夠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
白梅心知肚明,但她怎肯說破?笑著說道:“那你再次好好看看,記住了,裝在心裏了,無論走到那兒都和待在這兒是一樣的。不是嗎?就算長期待在這兒,卻熟視無睹的話,還不如心裏的珍藏。……那樣才是一種重視。”
她也希望他能夠明白她的意思,那些不能說出來的感情還是永遠裝在心裏的好,那樣才是真的,才是可貴的。隻因為不可能,就不要在多言,多言的結果隻能是離的越來越遠。一切,她希望他能夠明白,能夠理解。
“是啊,你說的對。”白梅的暗示讓於振榮的心裏湧起難過,他知道今生今世她已經不再屬於他,他和她的感情也永遠隻能停留在朋友的層麵上,無論心裏怎麼想他都不能有絲毫的流露,就好像白梅說的僅僅是一些話,無關緊要,不用他在意。他必須用輕描淡寫掩飾。
白梅嫣然一笑,然後把目光落到山坡上那朵火焰般的山丹花上,這是山上最為普通的花了,它的根上接著一個蒜頭一樣的果實,挖出來洗幹淨了,可以生吃也可以煮熟了吃,生吃有微微的黏性也有一點微辣,而煮熟了吃,綿甜中帶著清香,十分爽口,白梅很喜歡吃,還有這花,她也格外喜歡。
於振榮順著白梅的目光望向了那朵花,竟自走上去,從綠草中輕輕把花摘下來,然後返身走到白梅身邊,把花遞給她。白梅沒有說話,伸手接在手裏,低頭輕輕嗅著狹長的花瓣。其實,這種花沒有香氣,隻不過是顏色嬌豔而已,白梅卻那樣專注地嗅著,認真,虔誠,就好像害怕它的香氣彌散而造成浪費。
白慧珠心情沉重,患得患失,明天於振榮就要走了,她覺得她有很多話想和他說,也有必要說,所以她在打腹稿,可是想來想去卻找不到合適的話,這讓她陷入迷茫。到底,她要說什麼?
是她讓女兒和他出去的,理由是讓女兒陪他,當然她的目的是希望他們能夠增進感情。現在,她最大的願望是他們能夠相愛,能夠結婚,一起生活。可是,她的這個目的能夠達到嗎?女兒會聽她的話嗎?於振榮真的願意和女兒一起生活一輩子嗎?看著身邊正在聚精會神玩小汽車的孩子,她的心情更加沉重。如果女兒沒有這個孩子,一切也都好說,可是現在,就算有人能夠接納再婚的女兒,能夠做到對這個孩子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