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不測風雲
至白慧珠的堂弟也就是白秋韻的爸爸白益群緊緊地握著白慧珠的手,皺著眉頭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因為白慧珠還在昏迷之中,有時候會無意識的動,這樣手腕上輸液的針就會移位。所以他不得不用力握著她的手,防止她動的時候跑針。
白秋韻站在爸爸的身邊,因為緊張還有微微的害怕,她有點顫栗。
她從來都沒有想到姑姑會出現這種狀況,除了機械地聽從別人的安排做些事情之外,她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夠做些什麼。唯一的,就是呆呆留在姑姑身邊,看著她。可是,姑姑緊緊閉著眼睛,這又讓她感覺到害怕。病房裏的燈有點暗,現在又是半夜,排成一排擠在一起的病床上,病人的身上都是白色的被單,看上去十分怪異,讓人心裏發毛。她又默默地看看床於床之間地上的人,——因為是剛剛入秋的天氣,天氣還十分炎熱,所以地上稍微鋪上一點點東西就可以躺下休息的,躺下的人有的熟睡了,有的根本沒睡,隻是閉起眼睛而已,因為不時地有人張開眼睛。
唉,醫院,人人都離不了,人人都討厭。就在他們剛剛進來的時候,這些人的臉上都是一個表情,——淡漠。白秋韻知道,所有人並不歡迎他們推著一張病床的到來,這除了他們本身具有的善良,——不希望有人生病以外,還有自私的一點,那就是不希望在這個時候受到打擾,何況他們的到來又是加進來的病床。本來一個病房是三張床,因為病人多,所以臨窗的地方橫著加了一張病床,再加上他們的,規定容納三個病人的病房成了五個病人,小小的病房裏就更加擁擠,除了中間一小條窄窄的隻供一個人走過的通道外,就隻剩那三張正規病床之間的一點空隙了。還有,就算床於床之間的那點空隙,現在也是被看護病人的家屬休息占用了。炎熱的天氣,擠得人呼吸都困難。
那些陪病人住了很多天的家屬,看著白秋韻他們到來就默默歎氣搖頭,心裏知道今天晚上又是不得安寧了,因為增加了新病人,而且還是重病人,醫生和護士來來往往,又是檢查又是輸液,都不會消停的。
白秋韻不知道那些人的心理,也無暇顧及他們的感受,她感覺到的是驚慌和難過,姑姑怎麼會突然成了這個樣子?
白梅手裏拿著一支小小的玻璃瓶,裏麵是媽媽的血,醫生要她把它送到對麵門診樓上的化驗室去化驗的。連接兩麵樓的是一座天橋,這座天橋很長,橫跨馬路。白梅在護士的指點下,走出那扇玻璃門,走上那座和二樓平衡的天橋。
她是第一次到這個地方,所以對這裏的路一點都不知道,隻不過這座天橋沒有別的出口,所以她絕對不會走錯。
在出到陽台的地方還是一座玻璃門,門上垂掛著寬窄相同的塑料片製成的門簾。白梅用手拂開厚重的塑料片,走入天橋。天橋的寬度很大,是可以放得下一輛大型貨車的寬度,白梅腳上的軟底布鞋踏上橋麵,立刻就有一種說不出的異樣感覺,她並不是害怕,或者此刻的她除了焦急沒有別的感覺,但那種不同以往的異樣感覺還是很明顯地存在。天橋的兩邊欄杆上麵是鋼化玻璃,頂部是弓形的半透明鋼化玻璃,在這樣一個相對封閉的空間裏,白梅的腳步很急,一步步踏到橋的對麵。天橋的頂部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盞燈,這盞燈絕對談不上明亮,但絕對可以供給行走的人足夠的光亮,白梅快速地從這盞燈下穿到另一盞燈下。她本能地向兩邊張望,整個橋麵幽暗、朦朧,她看不清遠的地方,隻有腳下猶如踏入雲霧中的迷蒙,還有天橋輕輕的微微的震顫,隻有沒有聲音,可她顧不上去體會這些,隻是速度很快地走過,連地上是不是有自己的身影都沒有顧得上看一眼。
天橋的盡頭,連接門診大樓的地方又是一座玻璃門,同樣是被垂掛的塑料片遮擋,因為燈光的幽暗,一時之間,白梅在達到盡頭的時候沒有看到有可以通到大樓裏麵的門,遲疑著停下了腳步,心急火燎地張望。此時,突然在她的麵前響起了聲音不算大的“紮紮”聲,這個空曠而渾濁的聲音在午夜驟然響起,白梅突然感覺到毛骨悚然幾乎驚叫出聲,由不得渾身出了冷汗。本能地,循著發聲處望過去,極盡目力,白梅才看到原來是玻璃片門簾後麵的聲控自動門打開,她揪成一團的心一下子放鬆下來,忙邁開腳步伸出一隻手撥開幾個塑料片走了進去,隨後,自動門又在她的身後“紮紮”響著合上。
白梅一眼就看到那玻璃隔著的房間上寫著血液檢查,那是幾個天藍色的大字,那樣醒目,那樣刺眼,就好像不是寫上去的平滑的字,而是用特殊的材料雕上去的,那樣張揚地鼓突著,直逼人的眼,白梅暗歎一聲,就算是視力不佳的人要尋找這個地方,也不會太過於為難吧,鮮明的地方用這樣鮮明的方式鮮明地表現,給不知道地方的人提供了太多方便,該省了多少心急人的力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