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誰言苦中苦
“媽……”淩風台大驚失色，一下子亂了方寸，“媽媽，你醒醒……醒醒……”
莊慧祥忙阻止淩風台：“別這樣，她是累了，你讓她休息一下在說。”
淩風台轉過臉來，此時他才顧得上和爸爸說話：“我媽媽為什麼成了這樣，為什麼？什麼時候成了這個樣子？”他涕淚交加，就像一個無助的小孩子，軟弱至極。媽媽在他不在的日子裏成了這個樣子，作為兒子，他連一點點都不知道，他……覺得自己都沒有臉麵作為人子，他……就是逆子不孝子，悔恨和痛苦在他的心裏攪和成一團，他隻是覺得昏天黑地，什麼都分不清了。
“從北京回來，她……就成了這個樣子。”莊慧祥知道她是拚盡力氣支撐著自己去北京的，希望看到她的孫子，結果又是失望而歸，兒子又沒有音訊，孫子也……看不到了，她終於受不了這個打擊，又加上心髒本來就不好，就這樣日漸嚴重了。如果不是看她這樣嚴重，醫生又提醒他的話，他根本不會想到她會有這樣危險的處境，也不會在她提出要兒子回來的時候馬上就答應。
如今兒子已經回來，到了她的麵前，他想她會好一點了吧。
“我還擔心她不認你，認不出你……是嚴兒……”
莊慧祥怎麼會知道淩誌英已經在看到陶心如拿給她的照片時就認出那個人就是莊嚴了呢？一方麵因為太像，另一方麵還是因為莊慧祥的態度。莊慧祥是知道兒子整容了的，兒子給他發來照片，所以他認識，也因為這個，他在看到自己兒子照片的那一個瞬間驚慌失措，他的驚慌失措提醒了淩誌英這就是兒子的照片。——兒子是醫生，兒子可以讓自己的臉改變，兒子整容了，淩誌英在那一刻心裏明明白白。她不在陶心如麵前說出這就是兒子，是怕引起不必要的事端，因為她知道陶心如和兒子的關係絕不尋常，如果陶心如知道了兒子的話，會不會出現意外呢？她怕。她不說是為了保護兒子，兒子整容後藏匿起來，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她是兒子的媽媽，怎麼能夠在不知道真實情況的情形下去暴露兒子？
“就算我換了臉，媽媽還是一眼就認出了我，是我不孝，沒有早些回來看媽媽，是我不好……”淩風台緊緊握住媽媽的手貼在自己臉上，“媽媽，兒子回來了，不孝的兒子回來了，你醒醒……”
不知道是兒子的聲音召喚回了淩誌英，還是她自己的意誌力讓她醒轉，奄奄一息的她再次醒過來，這次的清醒狀態比前幾次都好，看著自己的兒子，她輕輕說：“嚴兒，你起來，媽媽……有話和你說。”
淩風台忙站起身，然後彎腰靠近媽媽，顫聲說：“媽，我在……在聽……”
淩誌英突然示意莊慧祥：“你出去……”莊慧祥驚愕了片刻，退出病房。
看到莊慧祥不在，淩誌英的目光一下子銳利的可怕，她急促地說道：“嚴兒……你……你不是媽媽和爸爸生的孩子……是……是媽媽和別人生的孩子……”
如同一記驚雷擊在淩風台的頭頂，他險些驚叫出聲。他……他不是爸爸的兒子？
“嚴兒，你聽媽媽……說，”淩誌英氣喘籲籲，卻極力讓自己的聲音平靜，“當年，媽媽的姑姑因為家裏窮，所以把孩子……寄養在娘家，媽媽就和……這個表哥一起長……長大大，我們兩個……相互喜歡，可是因為家族……利益……媽媽被迫嫁給你爸爸……你爸爸也不愛……媽媽，我們結婚一年多了媽媽也……也沒有懷孕，你奶奶很不高興，言語中刺傷了媽媽，媽媽……很傷心……也……也生氣，因為沒孩子是……不能……都怨媽媽的，媽媽也忘不了表哥，就……就和表哥在一起，然後生下你了。媽媽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過，你爸爸也不知道……你不是他親身的……”說到這裏淩誌英再也沒有力氣說下去，她的胸脯劇烈地起伏，於是她隻好閉上了眼睛，稍微停頓一下又繼續說，“嚴兒……”
淩風台從驚愕中終於回過神來：“媽，你休息一下，我們以後在說這個好嗎？”媽媽臉上別樣的紅暈觸目驚心，他的心就要跳出胸口，他知道媽媽是用盡力氣和他說話。
淩誌英輕輕搖頭，她知道此時不說，她也許就不會有機會說了，所以自顧說下去：“嚴兒，這件事情……沒有人知道，我表哥也不知道……”她的聲音逐漸微弱，“現在……媽媽不行了，你……讓你知道吧。媽媽偷聽了……你和你爸爸的電話，知道了白梅……是……是你爸爸仇人女兒，其實不是的……你，你可以和她結婚，你們的孩子……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