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終是曾相識
看到是白秋韻的號碼，白梅笑笑，心說這丫頭又不知道有什麼不著調的事情要和她胡攪。等她按下接聽鍵，剛剛把手機放到耳邊的時候，裏麵卻傳出了白秋韻焦急的聲音：“梅姐，我大伯出事了。”
白梅一驚：“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車禍……”
白梅趕到醫院的時候，手術正在進行中，手術室門外一圈人圍著，焦急地等待，白媽媽也不肯去旁邊的椅子上坐，就那樣直直地挺立在手術室的門口，仿佛她這樣就能夠讓丈夫的痛苦減輕。
白梅輕輕走過去，白秋霞發現了白梅，扭頭說道：“你怎麼來了，家裏的孩子呢？”
白梅焦急地說：“孩子我讓劉嬸看著了，我舅舅怎麼樣？”
白媽媽聽到白梅說話，茫然地轉過身來，目光怕人地盯著白梅：“梅呀，你大舅不行了，渾身是血和死人一樣了……”白梅被她的話說的渾身一個哆嗦，瞬間雞皮疙瘩就起了一身，她的眼前突然就出現了上次媽媽住院的時候那個出血病人，此時那個病人的情形又轉移到舅舅身上，她仿佛看到舅舅就是那樣，更有舅舅的身上……滿身的鮮血……她驚恐到不能呼吸。白媽媽卻絲毫沒有理會白梅的恐懼，繼續說道，“醫院不要，讓你大舅走呢，是不是你大舅真的不行了呢？”她用求救的目光看著白梅，就好像答案在她臉上，又好像她可以給病人救治。
“沒……沒事的，舅媽別著急。這……不是在手術嗎？舅舅一會兒就平安出來，舅媽放心，沒事的。”白梅慌忙安慰，“醫生肯給治療，舅舅就沒事的。”
白媽媽聽了白梅的話，仿佛放了一點點心“哦”了一聲。
“舅媽，舅舅一會兒就出來，沒事的，我們一邊坐著等他。”
白梅示意一旁同樣驚慌的白秋霞和她一起攙扶白媽媽坐到了供人們休息的椅子上，白秋韻亦陪著他們來到了一邊。門口留下了白秋霞的哥哥還有白益群夫婦。
等待的時間本來就漫長，更加上是這種特殊的情況，每個人的心裏都好像墜上了沉重的鉛塊，大家眼巴巴地望著手術室的門，焦急而期待，目光中滿是哀痛。
白梅突然想起了莊嚴，他是外科大夫，如果這種情況碰到他的手裏，白梅知道他就是主治醫生了。白梅又想到，如果有他在，如果是他在給舅舅手術，那麼麵前的所有人是不是都會放鬆一些呢？會因為他是她的丈夫而感到踏實一點呢？她會站在這裏默默地給他力量，默默地支持他手術成功，她也相信他精湛的醫術，相信他一定能夠成功做好。可是，都不知道他到哪裏去了，他究竟到哪裏去了？他……還是在手術台前給病人治病嗎？她……不知道。
心裏想著，眼裏的淚默默流了出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裏麵手術室那兒的門響了，椅子上的所有人同時一個激靈都站了起來，白梅和所有人一起趕往手術室外邊的巨大玻璃門前，看到了醫生護士圍繞著一張病床，那張病床被徐徐地推了出來。
“醫生……”
“醫生，情況怎麼樣？”
“醫生……”
大家不約而同地齊聲詢問。
“手術很成功，大家讓開，先讓病人回病房。”一個醫生回答道，“大家放心。”
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白梅感覺到緊繃的神經一下子放鬆下來，呼吸都變得暢快了。她抬起頭來，把目光從悄無聲息的舅舅臉上移到所有醫護人員的臉上，給了他們一個感激的注目。
“謝謝你，淩專家，謝謝，謝謝你。”白秋霞的聲音都有點顫抖，她的眼裏含著淚，在燈光的照射下閃閃發亮，“真的謝謝你。”
“白姐別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淩風台的聲音從厚厚的口罩後麵過濾出來，有點沉悶，“沒事了，大家都不要緊張，該休息就去休息，讓病人安靜點。”這樣的大手術他是全神貫注的，長時間的緊張，手術下來整個人感覺到渾身無力，一點點精神都沒有了。
“好好，我明白。那你也去休息，有時間我們在說。”白秋霞用感激的目光望著淩風台。
淩風台點點頭，和幾個醫生拐入另一邊的通道。
白梅在淩風台說話的時候，抬起眼睛望向他，他頭上帶著海藍色的帽子，又是戴著特大的口罩，隻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邊，白梅的目光落到那雙眼睛上的時候，突然感覺到被灼燒了一下似的，猛地抖了一下，這雙眼睛……太熟悉了，不是似曾相識，而是就好像永遠都在，隻是此時這雙眼睛露出了疲憊，沒有絲毫的光彩，和她記憶中那雙神采奕奕的眼睛有很大差異，這又讓她微微失望。可她終究無法把這雙眼睛和她記憶中的眼睛完整分開，心裏不由自主地波浪翻滾。——是莊嚴的那雙眼睛嗎？一直到淩風台走出視線，她還是緊緊盯著他消失的方向。——還有他的身材，白梅也是一直都看著的，和莊嚴也是一模一樣，……像……太像了……簡直就是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