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求求你，我要見他
在十一月一個陽光燦爛的午後，李管家給她打來了電話，父親去世了。宋華珊聽到消息之後，整個人就像吃了減慢劑一下，所有的事情都慢了下來，她站在洗手間，不知道呆愣了多長時間，她才發現她是要換衣服去看父親的。
將近六個月的肚子是明顯的顯露出來了，宋華珊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狠心還是勇敢，從到了別墅再看了父親最後一麵，她卻沒有掉下一沒眼淚。因為她現在的身份，已經不是霍家的人，所以不能參加任何儀式。
她像極了一個外人，看著眾人忙忙碌碌的進出。霍氏的族人還是有不少的，他們足以撐起整個過程。宋華珊站在角落裏，眼睛無神的看著周圍。這裏有多熟悉，三年前自己第一次被帶進這間大房子。霍業興請她和霍廷宴一同回來吃年夜飯，那天晚上，他笑起來像一個慈父，招待著自己吃菜，喝飲料。雖然她看出霍廷宴麵上有些惱怒，不想笑的再那麼開心，可是父親的熱情，讓她禁不住覺得暖了起來。
這個家是三年前第一次進，可是她在孤兒院的時候，便見過霍業興，那時她還有幾歲，一起玩的小朋友搶了她的玩具，並警告她，以後不許在玩任何玩具，年幼的宋華珊，第一次受到了什麼是害怕。所以有熱情的叔叔阿姨來看他們的時候，她也是怯怯的躲在一角，再也不敢走上前去拿玩具。
“小丫頭，怎麼不和他們一起玩？”
宋華珊絞著手指，躲在角落露出與她年齡不相符的成熟，她抬起頭，圓潤的大眼，正好碰上一雙和善的眸子。隻是那一瞬，小宋華珊便覺得萬分委屈的掉起了眼淚，“我不喜歡玩。”說著與自己內心完全不相符的話。
霍業興輕輕揉了揉她蓬鬆的頭發，“想玩就去玩，你現在還很小，就應該好好的玩。看看伯伯手裏有什麼？”說著他如同變戲法一樣，從身後拿出一個神奇魔方。
從沒見過這個東西的小宋華珊不覺得睜大了眼睛，看著上麵顏色一個個的變化，上麵還有各種各樣的花色。
“喜歡嗎？”霍業興滿意的笑了起來。
“喜歡。”小宋華珊沒有再看伯伯的眼睛，而是伸手去拿魔方。
霍業興把魔方放在了她的手裏，“以後喜歡就是喜歡，不許再騙自己了。告訴伯伯，你叫什麼。”看著小丫頭目不轉睛的玩著手裏的稀奇玩意兒，他竟忍不住多問了些話。
“我叫華珊。”小宋華珊顯然是被這小小的魔方勾去了全部的心思。
霍業興拍了拍她的頭，再一次笑起來，站起身，看著坐在角落裏，玩魔方玩的入迷的小孩子。
也不知為什麼，從那時開始，就再也沒有小朋友不讓她玩玩具，有的還主動同她一起玩起來。而且每個月的時候，她總能見到那個和善的伯伯，從上小學，直到高中的時候，總是能收到伯伯送來的禮物。上了大學之後，她離開了鄉村，來到了城市，一次偶然的機會，她才知道知道他是自己朋友的父親，是商業界很著名的大亨。
當初還對自己的笑的人，嫁進霍家之後，把自己如同親生女兒對待的人，再見時，卻隻能看他冰冷的身體。
“少夫人，不，宋小姐，你去裏屋休息一下吧。”李管家那紅通通的眼睛一點也掩飾不住他此時的傷心。
“少爺回來了嗎？”宋華珊抬起頭，隨口問了一句。
“少……少爺……”
宋華珊看著他，李管家麵露難色，似乎難以開口一樣，而且她的心又開始如同那日的作痛，她的手緊緊按著胸口。
“少爺怎麼了？為什麼我來了這麼長時間沒有見到他？”宋華珊一下子抓住了李管家，情緒激動起來。
“少……少爺消失了……”
轟！的一下子如同晴天霹靂一般，宋華珊隻覺腦袋裏一片空白，腳下一軟，整個人栽到了地上。
“少奶奶，少奶奶！”李管家緊忙蹲下身子去扶她，“來人啊，快來人，少奶奶暈倒了。”他大聲的喊著，聲音帶著悲愴的沙啞。
現在霍家老爺子死了，兒子莫名其妙的消失了，現在連兒媳婦都有流產的凶險，他就算拚了這條老命，也要護住霍家最後的一條血脈。
“華珊，以後我們有了時間，我帶你去旅遊好不好？我們去那種有著各色小吃的地方，好不好？”
看著遠處的海灘，宋華珊輕輕依偎在霍廷宴的懷裏，閉著眼睛享受著徐徐吹來的海風。
“好，我要把天下的美食都要吃個遍，你願意嗎？”宋華珊有些得寸進尺的說道。
“嗬嗬，華珊我覺得你是天底下最可愛的女人。”他的手緊緊的摟了摟她。
“嘿嘿，親愛的霍先生，我就喜歡你這種沒見識。”她的頭在他的胸前蹭著。
傍晚的餘暉撒在他們的身上，兩個靜表的依偎著，忘記了時間的短暫，忘記了命運的轉動。這一刻，最溫馨的一刻是屬於他們的。
“爸爸，媽媽，救我，救我！”
突然一陣聲音淒厲的求救聲音傳來，兩個同時站起來。
“爸爸，媽媽，救我！”
遠處的海水已經漸漸漲潮，海水翻滾中還有一個小男孩在求救。
“孩子，廷宴，我們的孩子！”宋華珊嚇得歇斯底裏的叫起來，受驚的表情無溢言表。
“華珊，你在邊上等著我，哪裏都不要去，我很快就回來。”霍廷宴說完，急速的向大海裏跑去。
“廷宴，廷宴！廷宴……”宋華珊看著如同海嘯般的潮水，向他們湧來。
“啊！”一聲尖叫，巨大的潮水吞噬了她眼前的一切。
“不要，不要！寶寶，廷宴，廷宴！廷宴，你回答我啊，快回來，快回來！你們回答我啊！廷宴！”
“廷宴，廷宴……”
“華珊，華珊你醒一醒！”
“啊！”宋華珊突然猛的從床上坐了起來，手上被她扯動了。
“華珊，不要激動，不要激動。”花小燦站起身，撫著她的胸口，“醫生，醫生！”
這時兩名護士急匆匆的趕了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的針頭鼓了出來。”花小燦有些緊張的說著。
兩個護士走過來，安撫著宋華珊坐下，重新為她紮好。
宋華珊頭腦暈沉的看著自己所在的地方，她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依舊大大的，寶寶一切安好，可是霍廷宴呢？
“廷宴，廷宴……”她小聲的叫著。
“華珊……華珊你怎麼了？”花小燦拉著她另一隻手，擔憂的問著。
聽著她的聲音，宋華珊慢慢轉過頭看向她。“小燦，廷宴去哪裏了？你幫我去找找他好不好？我想見他，我不管了，不管他到底願不願意，我都要守在他的身邊，做情人，做傭人，做生孩子的機器，我都通通不管了，我現在隻要見到他，見到他啊！”說完她又激動的大哭起來。
“華珊，你不要這樣，不要這樣。”看著有些陷入瘋狂的宋華珊，花小燦也忍不住心急起來。
“小燦，我求求你，我要見他，我想見他。你告訴我他在哪裏好不好？我現在就去找他。好不好？我求求你？”帶著哭腔，宋華珊毫不加節製的放聲哭出來。
“華珊，華珊！”花小燦緊緊地抓著她的肩膀，“霍廷宴消失了。”
宋華珊一下子停止了哭聲，隻有眼淚在無聲的流著。
“小燦，消失？什麼叫消失？你能不能幫我解釋一下？消失，怎麼會消失，他是一個大活人。那天我們明明還在一起的，我明明記得跟他在一起的，怎麼會消失，不過是幾日沒有見到而已，怎麼可能會消失？”宋華珊剛剛平靜下來的心情，再一次不受控製的激動起來。
“你騙我，你們通通在騙我，你們就是不想我們在一起，不想讓寶寶有爸爸。我恨你們，我恨你們！”她完全沒有給花小燦機會，一把拽下自己手上的針頭，推開花小燦要下床。
“華珊，你做什麼？你做什麼？注意你的身體，醫生說你的身體很虛弱，有流產的危險，求求你，不要這樣好不好？”花小燦再也忍不住哭著求她。
“騙人，你們都在騙人。我現在明明很好，哪裏有虛弱，我的寶寶還在，又怎麼會流產？霍廷宴在哪裏，我要見他，不要再騙我，誰都不要再騙我！”宋華珊瞪大了眼睛，眼睛裏充滿了紅色的血色，此時的她如同一個毫無方向感的困獸，看到誰都想咬一口。
“華珊，你聽我說，聽我說。”花小燦緊緊的拉著她的手，“聽我說。”
宋華珊定定的看著她的眼睛，稍微有些安靜，聽著花小燦的下文。
“霍廷宴一個星期前，在一次舞會上，突然消失了，現在霍氏動用了所有的人手都在找他，就連向愷峰這邊也派了人手，連同警方，已經找了一個星期了，可是仍舊沒有任何動靜。就連霍老爺子的去世，他都沒有出現。華珊，我求求你冷靜些好不好？”花小燦咬著牙把這些事情都告訴她。
她這些日子來，不敢正視宋華珊，不敢跟她多說一句，默默的，以為等宋華珊自己忘記便好了，沒想到一切都來得這麼措手不及……
宋華珊雙目無神的看著她，聽完了她的話依舊沒有任何表情。就那樣，直愣愣的看著她。
“華珊？華珊？”花小燦拉著她的手叫著她的名字。“華珊，華珊你不要嚇我好不好？現在沒有消息也是好消息，他不會有事情的，相信我。”
“哈哈……哈哈……你們……你們有多可笑啊，花小燦，你還敢說自己是我的好友？我知道霍廷宴是不會和我在一起了，可是你們也不能這麼殘忍啊，我見他一麵怎麼了，就見他一麵怎麼了？居然跟我說他消失，你們好狠的心，你們對我都好狠。不過就是見一麵，見一麵而已，為什麼這樣都不行。”宋華珊大聲的哭著質問，“別過來！你不要再靠近我。”
宋華現退到門口，推開讓，像瘋了一般跑了出去。
“華珊，華珊！”花小燦匆匆的追了出去，可是她在跑出門口時，宋華珊已經踏進了電梯，“華珊，你回來，你回來啊！”花小燦腳下穿著高跟鞋，地板上似乎有水漬，她一個沒注意，居然栽到了地上。
“華珊，華珊你回來……”
“小姐，你有沒有怎麼樣？”身邊路過的人，扶起了她。
“先生，求求你，攔住宋華珊好不好？攔住她好不好？”花小燦緊緊的拉著身旁陌生的人，哭著，求著。
宋華珊坐上車，直接來到了別墅，所以的人都等著帶著霍業興的遺體去殯儀館。
穿著一身病房的宋華珊一出現在門口，便成了眾人矚目的焦點。
“少奶奶？”原來的保姆最先看到了她，“少奶奶，我帶您去歇息。”因為宋華珊現在的身份，她不能再去見老爺的遺體。
宋華珊伸出一隻手，一把捏著保姆的手，“放開。”
“啊！”保姆吃痛的叫了一聲，她的手隨即鬆開。
其他人都吃驚的看著她，宋華珊麵無表情的走進大廳。
“少奶奶……”李管家見到她時，禁不住哽咽起來。
宋華珊看著他，“我要見我爸。”她的聲音不高不亢，卻充滿了不可抗拒的味道。
其他人看著李管家，這時一個貌似霍家大家長的人站出來，“她已經不是霍家的人，不能再見老爺。”
宋華珊目光清冷的看著他，“我懷著霍家的骨肉，憑什麼說我不是霍家人？隻要我懷著霍家一天的孩子，我就是霍廷宴的老婆，我就是霍家的兒媳婦。”
李管家被現在這種狀態的宋華珊嚇了一跳，其他人也隨之一愣，傳聞霍廷宴的老婆是出了名清冷安靜，今天這種不計任何感情的模樣，還是第一次讓人看到。
“李管家，這……”
“讓少奶奶進去看看吧，老爺生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少奶奶。”李管家說完這話，擋在宋華珊的麵前的也紛紛退了下去。
宋華珊沒有直接進霍業興的屋子，而是先去了洗手間，她用溫手泡了一條幹淨的毛巾，在眾人奇怪的表情之下進了房間。
看著已經穿好衣的霍業興。
宋華珊走到床邊，慢慢跪在他的床前。
“爸，最後讓讓我再為您擦擦手。”她依舊保持著極度清冷的表情，慢慢在被子裏拿出霍業興的手，仔細的擦著。“爸，廷宴現在消失不見了，但我相信，他不會有事情的，雖然他不能再來看您，可還有我在您身邊。我帶著霍廷宴對你的感情，以及未出生的寶寶，一同來送您。”
擦守了右手，她繼續為他擦著左手。
“爸，你安心的走吧，我會等著廷宴回來，會把孩子撫養長大，霍家不會斷了血脈。”宋華珊反複的為他擦著手，連指尖的地方都沒有放過。
“爸，華珊現在很堅強，不會哭，不會退縮，雖然您未見我最後一麵，可是我的心裏是有您的。您從兒時就疼我，愛我，直到我們有緣成為一家人。我很珍惜您對我的疼愛，也珍惜這幾年的一家人的感情。爸，您要記住還有一個為你難過，為你傷心，也疼你，愛你的女兒，宋華珊。”
說完話，也擦完了手，宋華珊站起身，向後退了一步，對著大床，磕了三個頭。
直到她離開屋了也沒有再多說一句，也沒有再哭出來。
現在在不知道自己男人的情況下，她是不能哭的。眼淚隻是流給沒有信心的人，而她有，而且有足夠的信心把他找回來。
走出了別墅，宋華珊走在寬闊的馬路上，看著偶爾有鳥叫聲的樹林，霍廷宴，我知道你一定不會有事情的，我會一直等你的。你的話，我會記住的，我會一直等你回來，一直。
“嗡嗡……”手機響了。
“喂。”宋華珊有有氣無力的接下電話。
“是宋小姐嗎？我是許語飛，我現在懷孕了，想找你談談，可以嗎？”
宋華珊隻覺得天地有些逆轉的感覺，她靜了靜，“好。”
“那我們在新華街八號咖啡見麵，好嗎？”許語飛還是一貫的溫柔，有禮貌。
那裏是霍氏公司前的主大街。
“好。”宋華珊不明白她何選在那裏，可是現在她也有了廷宴的孩子，她一定要見見。
再次見麵時，許語飛仍舊沒有多大的變化，一身紅裝還是依舊的模樣。不過現在他們兩個見麵的身份有些尷尬，懷了同一個男人的孩子。
“最近你還好嗎？”許語飛看著宋華珊略顯笨拙的身體有些擔憂的問道。
“還好，謝謝。”宋華珊對著她微微欠了欠坐下。
“小姐，這是您的咖啡。”這時服務生為她拿來了一杯咖啡。
“請你換一杯牛奶來，我朋友不能喝咖啡。”許語飛倒是很貼心。
“謝謝。”宋華珊仍然覺得生分。但是轉念一想，她看著許語飛，“你現在和霍廷宴在一起嗎？”
許語飛端著咖啡杯，淡淡的品了一下，對著宋華珊婉爾一笑，“最近這幾天沒有在一起。”她的語氣很平淡，看著她這個模樣，壓在宋華珊心中的大石也總算被搬走了。
她這個長期守在他身邊的人都沒有什麼反應，那他肯定沒有消失，也可以是因為事情避不見人，又或者……她想不出太多的理由，但是既然他沒有事情，那她總該高興的。
“宋小姐，寶寶幾個月了？”許語飛表現的像好朋友聊天一下，關切的問著。
宋華珊下意識的摸了摸肚子，“六個月零十八天。”
“哦，小家夥也慢慢長起來了。”許語飛似乎是感歎的說著。但是宋華珊卻覺得有些奇怪，她不也是懷孕了嗎？
“宋小姐，這孩子是King的對嗎？”她依舊喝著咖啡，但是表情有些黯淡。
宋華珊看著她這個模樣，心中竟有一些愧疚的感覺，許語飛一個溫柔又多情的女人，這幾年想必她比自己更難熬吧。現在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她有了他的孩子這便足夠了，她沒有理由再去破壞他們的感情。
“不……”
“宋小姐，你不要解釋了。”許語飛打斷她的話，“我知道，你怕我會責備你對不對？不會的，之前都是你在照顧King，說實話，我感激都來不及的。而且現在你懷了他的孩子，我本應該退出的。”這話說到這裏，許語飛的語氣中竟有一些哽咽。
“不用，不用。許小姐，該退出的是我，你不要這個樣子。如果不是這些年我橫插在你們中間，也許結婚生子的會你們。而且現在你也有了廷宴的寶寶……”宋華珊這下麵的客套話，實在有些說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