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他認真地點了點頭,強壓住內心的害怕對他說:“你把你知道的告訴我,然後我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他輕咳了一聲,然後想了一下,緩緩開口說:“你和他是在第一時間送來醫院的,沒有耽誤治療。”他說到這兒低頭頓了一下才繼續說,“我聽說送到醫院的時候,他還死死摟著你的腰,很不容易才分開。”
我聽得心裏一動,就像被人抓住心髒揉搓一下,疼得幾乎不能呼吸。
“他傷比你重,內髒有出血。”劉天說到這裏舒了一口氣,好像把最重要的事交待清楚一樣。他說完看著我的臉,擔心地問:“你怎麼樣?”
“醫生怎麼說的?”我才一問話,就覺出自己的嗓子已經幹澀沙啞起來。
“他已經脫離生命危險四十八個小時了,但是一直沒醒。再具體的情況我也不知道了。”劉主天說。
“不行,我要去看他。”我堅定地坐起了身子,用不容拒絕的眼神看著劉天。
“他們家不準外人探望,你執意要去,我扶你過去看看。”劉天見我眼神堅決,也不再勸,小心地扶著我下了床。
我看到兩個小寶兒坐在沙發上,眼巴巴在看著我的動作,知道他們怕我再次突然離開,笑著說:“劉叔叔在這兒陪你們,媽媽上樓去看受傷的何叔叔。”
“你一個人去不行,才剛剛醒。”劉天馬上反對。
“我沒事,就是頭還有點昏,我走慢點。孩子你幫我看著,你知道他們比我的命還重要。”我止製了劉天要扶我的動作。
劉天擔心地看著我走出病房,在我身後歎了一口氣說:“11層,1106房。”
我低頭嗯了一聲,挪著酸軟的腿來到電梯。劉天是值得深交的朋友,有他在我身後,我很放心。
十一層是特護病房,安靜整潔許多。我出了電梯看著空蕩蕩的走廊,覺得身上一陣冒虛汗,眼前有星星亂撞。我扶著牆壁站了一會兒,重新睜開眼睛,覺得體力稍微回來了一點。
有一個護士拿著藥瓶從護士室出來,看到我穿著病號服站在電梯門口,擔心地走了過來扶住我問:“家屬怎麼沒跟著,你是哪個病房的?”
“我是來找人的。”我看著她擺了擺手,示意自己能走。
“你臉白得一點血色都沒有,逞什麼強。”護士扶住我,又問:“你找誰?”
“和我一起出車禍的,1106房的人。”我喘了一口氣說。
“他……”護士稍微一猶豫,往那邊的病房看了一眼說,“那個病房門口有人守著,除了主治大夫和他們請的特護,誰都沒進去過。你是?”
“他是因為我才受的傷,我想去看看。”我誠懇地看著護士。
那個護士想了想說:“我扶你過去,你自己和他們說吧。”
我忙道謝,被護士扶著一路慢慢挪了過去。我不知道是自己這兩天在床上躺的原因,還是心裏害怕的原因,隻覺得雙腿沒有力氣,每走一步全身都出虛汗,這幾百米路走得異常艱難辛苦。
我們才來到病房前,就聽到身後傳來了腳步聲,來人雖然走路很輕,在安靜的病房,卻聽得很清楚。
我看到眼前就是1106號房,站住腳步,護士遞給我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然後拿著藥水匆匆離開。
身後的腳步聲停了下來,我回過頭,看到距離我不過一米遠的地方站著兩個人,其中一個我認識——何蕭。在何蕭身邊,站著一位看著隻有四十多歲,保養得體,皮膚白皙的女人。
“何總。”我低聲叫了一句。
何蕭沒有說話,那個五官溫柔的女人淡淡地掃了我一眼,問:“你就是林樂怡?”
“是。”我點了點頭。
何蕭在一旁介紹說:“樂怡,這是董事長太太。”
我一怔,沒想到與何連成媽媽相遇的場麵這麼戲劇,忙叫了一聲:“何太太,您好。”
“哦,有點分寸,我以為你會張口叫我阿姨。”她說罷推開門向裏邁了一步回頭問我,“你來做什麼?”
“我來看看他。”我看著她的眼睛說。
她忽然讓開了一步,對我笑了一下說:“你最好能讓你們所謂的‘愛情’把他喚醒,體征已經正常六十個小時了,還沒有醒過來的跡象。他爸爸不肯讓你再接近他,趁他沒來,我願意讓你試一下。”
“謝謝……”我沒想到她會說出這番話,說出謝謝兩個字時,聲音已經有點哽咽。
“我們在外麵等著。”何太太把護士也叫出來。
我推門走了進去,看到何連成躺在病床上,身上連著各種儀器,嘟嘟的電子聲有頻率地響著。我的眼睛一下子就模糊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床前,半蹲著身子握住他冰涼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