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連成終於笑了出來,眼底的警惕一下子消散,他往後轉身握著我的手對她說:“姨媽,何止是完成一樁心事,過一段時間我想帶寬寬去給媽媽上墳。”

“對了,寬寬……”她似乎有什麼話想說,又覺得場合不對在話到嘴邊時突然咽了下去,笑著說,“何蕭這樣的人隻有兩個辦法可以處理,一個是放在身邊便於控製,一是徹底踢得遠遠了,最好單獨給他一家公司,然後生死由命,富貴在天了。”

“我再想想怎麼辦。原本我對何蕭防備心很強。後來在樂怡和寬寬回家以後,我才發現我老爸對我到底還是不一樣的。”何連成雖然也看出來她剛才言猶未盡,卻沒追問,反而順著這個話題說了下去。

她慢慢笑了起來說:“可不是,親手帶大的和扔出去自己長大的,怎麼可能一樣。”說到這兒,她對我說,“樂怡,說到寬寬,你去把孩子抱進來我看看,剛才就恍了一眼,沒看清楚。”

我看看何連成,他也輕聲催了我一句說:“你去抱過來吧,老爸現在想著和姨媽和解,不會說什麼的。”

我在小會客廳陪著笑臉差不多半個小時,心裏一直惦記著外麵的元元和童童,生怕在這樣的場合上小東西怯場,又怕有人故意為難,聽了這話馬上轉身去。

推開門我才發現,外麵這會兒氣氛熱烈異常,何蕭陪著何則林正在挨桌的敬酒,他杯到酒幹,倒是喝得幹淨利索。何則林隻是略一舉杯,裝裝樣子。不過他的身份和年齡在這兒擺著,旁人也都給足了麵子,笑著恭維兩句就走到下一桌兒。

主桌兒上還有幾位與何則林同年齡的長輩坐著,我一一笑著點頭打了招呼,走到坐在位置上正好奇打量著四周人群的元元和童童身邊。

兩個小家夥兒看到我出來,臉上明顯一喜,眼睛裏那些薄薄的恐懼褪去,下意識地往我身邊靠了一靠。

寬寬在曹姨懷裏,正抱著一個金燦燦的大橙子玩兒。曹姨看到我,抬頭問了句:“連成呢?”

她問得很有技巧,既不顯得自己八卦,又能讓我把現在小會客廳的情況說個清楚。我覺得也沒必要在這個時候和她鬥心眼兒,笑著從她懷裏接過看到我以後猛撲過來的寬寬,說:“他姨媽想看看寬寬。”

她笑著說:“那你放心去,我看好元元和童童。”

我點了點頭,低聲囑咐了元元和童童兩句,抱著寬寬進了小會客廳。我敲了一下門走進去,抬頭看以了幾人望過來的眼光,何連成的神色裏有一點慌亂,看到我迎過來,接過寬寬抱到姨媽麵前說:“來,寬寬,叫奶奶。”

何連成的姨媽伸手接過寬寬,笑著在他臉上親了一口說:“小名叫寬寬哦,和你老爸小時候叫一樣的名字,抱著你有點像抱著連成小時候。”

寬寬雖然不認生,但是看到一旁的何連成時卻掙紮著人從姨媽的懷裏脫出來,往何連成懷裏撲。

何連成笑著在他腦門兒上輕彈了一下說:“奶奶抱一會兒還不願意了麼?”

寬寬被他彈了一下子,眼淚裏瞬間變得水汪汪的,似乎是覺得自己受了委屈,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樣子。

何連成的姨媽先看不下去了,一把拍開何連成的手說:“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你彈我們做什麼。”

寬寬看到有人撐腰,碩大的淚珠一下子就流了出來,也不再去找何連成求抱抱,一轉身淚汪汪的眼睛看向了我。

我剛笑著伸手去替寬寬腮幫子上的淚珠兒,小會客廳的門被人敲響,何連成說了一句請進,曹姨從外麵推開門,麵色有點焦急。

我一看就隱約猜到和元元童童有關係,馬上站起來走到門口低聲問:“曹姨,怎麼了?”

“有個姓楚的先生過來找你,說有事和你談。”她低聲說。

何連成此時也已經走了過來,正好聽到最後這一句話,他臉色一變回頭說了一句:“姨媽,我們出去一下。”

何連成的姨媽雖然沒聽到曹姨說的是什麼,看到我們兩個人的反應也猜出了點什麼,於是點頭說:“你們隻管去辦,有事進來叫我。”

和楚毅相關的事,就算是鬧翻了天我也不能來求助於何連成的姨媽,我估計何連成也是這個想法。

我們跟著曹姨出了小會客廳就看到楚毅正坐在主桌兒之上,與何則林談笑風生,何蕭在一旁作陪。

這一會兒的功夫,那兩人已經敬酒回來了。

看到我們兩個一起出來,何則林笑了笑說:“連成,在那邊小宴會廳開了一桌,你們兩個陪著你姨媽一起過去。楚總在帝都生意做得風生水起,能賞這個光過來,也是給了你弟弟何蕭一點薄麵,就和我們坐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