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白霜告別以後,我一個人在街上走了好一會兒。

身邊人來人往,大家都步履匆忙,沒人在意身邊的某個陌生人心事重重。這就是帝都,一個大到有些無情的城市。

白霜開出的條件很優厚,三年的廣告利潤是一筆讓人眼熱的巨大金額,我看著也不由心動。

而且白霜找我談,也是給我給何連成了一點麵子。如果他們都不說,隻要背後用夠了力氣,保住何蕭也不是沒有可能,隻不過要浪費更大的精力的釣魚,2倒不如賣一個人情給我們。

何則林現在雖不管公司事務,在商界的影響還在,白家這麼做也有照看舊情的意思。

楚毅的根在南市,北上發展是近幾年的事,說起來有些根基不穩。和那些在帝都發展了幾十年的家庭相比,犧牲他是成本最低的。何況,這件事他確實做得太過激了。

白家選楚毅把這件事扛下來,是最佳選擇。現在給我的隻是一個搭順風車的機會,要看我選不選了。

而且,我的選擇與最終結果無關,影響的隻是過程。

白家順水人情做得好,我這邊卻糾結到不行了。

何連成回來的很晚上,我坐在房間裏一邊看書一邊豎著耳朵聽下麵門禁卡嘀嘀響的聲音,聽到他進門關門,我不由站了起來。

他才在門口的衣帽間換下鞋子,我就走下樓,擰亮了客廳的落地台燈。

“怎麼還沒睡,這麼晚了?”他抬頭柔和的看著我問。

“在等你,今天剛知道了一個消息,拿不定主意了。”我淡淡說著,隨手接過他的公文包,放在置物架上。

他俯身過來在我額上點了一下問:“怎麼了?你很少有拿不定主意的時候。”

“難得的一次,要不要幫我一起想想怎麼做決定?”我抬頭望著他。

“樂意之極。”他一笑,露出白白的牙齒,拉著我回到沙發上坐下來,“要不要喝點東西,好久沒給你煮咖啡了。”

“喝了就別想睡了。”我拉住他,沒讓他去廚房。

“那就來杯熱牛奶,要不要來點紅茶,我給你做一杯奶茶。”他輕輕拍了拍我的手,重新站了起來。

我走過去靠著廚房的門看他,他麻利的熱牛奶,沏紅茶,偶爾回頭看我一眼。

十分鍾不到,兩杯濃香的紅茶就做好了,他體貼的問:“糖多糖少?”

“少。”我悄悄捏了一下腰上的微型救生圈,放肆吃的年紀已經過去了。

他端著兩杯奶茶向我一擠眼睛說:“咱們慢慢聊,剛才看你的表情,我大概猜得出來,這事隻是難以決定,對我們沒有直接的傷害,對吧?”

我接過奶茶喝了一口,他的手藝和原來一樣,又香又滑口感非常好。

“你猜對了,不過對你來說也是很勁爆的消息。”我看著他,心情平靜異常,忽然就像回到了兩年前的某個夜晚,寬寬剛睡,我們鬆了一口氣,捧著他做好的奶茶在露台上這麼靜靜坐著。

“什麼消息?和楚毅相關的?”他問。

“不和你賣關子,沒那個心情。”我頓了一下,“白露懷了何蕭的孩子,今天白霜找我聊了。”

“啊!”何連成一向沉穩,這一次也驚叫出聲,“這下,何蕭算是徹底找到靠山了。”

他一下就說到問題的點子上,我繼續說:“你說對了,楚毅說的供詞裏,這件事牽扯到了何蕭。白家想讓我們兩個假裝不知道此事,然後給了特別優厚的條件。”

何連成聽罷沉默了。

我又細細把白霜的條件一條一條說了出來,何連成聽到最後,抬頭問我:“你覺得呢?這件事白家是給我們一個台階,也等於說用這筆錢來彌補對寬寬的傷害。”

我知道,傷害不能用錢來衡量,但是某些時候不能給予其它方麵的彌補,錢才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何連成想了半天最終抬頭問我:“你怎麼想的?”

“我不知道,現在特別猶豫,不想同意又覺得自己這點小反對與事無補;想同意,又覺得最基本做人的底線讓自己沒法同意。所以做我這種不好不壞的人最難。”我歎了一口氣。

“你是覺得,即使我們兩個盡力去爭,何蕭也是不能得到應有的懲罰,所以覺得無能為力?”何連成又問。

“你要不要這麼聰明,一下就問到點上了。我真是這麼想的,現在年紀長了兩三歲,和原來的思考問題的方式不太一樣,我知道你如果在這件事上繼續站在我這邊較真,老爺子說不定就會氣得……”我沒繼續說,何則林的身體我們都知道,不能動氣,不能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