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我真正被關進去,我才理解一句聽了很多遍的話是什麼意思。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做了壞事,虧心事,總有一天會有人討回公道的。或許是國家法律部門,或者是老天的報應。
躺在窄小的鐵架子床上,看著透過巴掌大的窗子照進來的月光,我忽然有了回到大學宿舍的感覺。
那個時候的我也是躺在靠窗的位置上,半夜醒過來看著月亮,想著自己的將來會是什麼樣的,那個時候我的困於心。現在,還是相似的場景,隻不過窗子變了很小,此時的我困於局。
不過即使到了這一步,我也覺得我當初定的目的是對的,隻要有錢,就能辦到很多事。
我的案情要真的判起來,至少十五年。現在因為托人從中周旋,現在判了十年。如果中間表現好,再加減刑什麼的,估計六到七年之間就能出來。
這時間聽起來說短不短,說長不長。但是真正失去自由以後,我才知道每一天的時間有多難熬。
第一個探望日我等到了林樂怡,她帶著兩個孩子表情平靜。
看到她們母子三人坐在探視室裏等著我的那一瞬,我的眼淚差點流下來。忍了很久,才一步一步平靜的坐在他們麵前。
事到今日,她應該十分清楚當年都發生了什麼。我,頭一次在一個人麵前無所適從,不知如此麵對。
眼神一直遊離於她的臉以外,最多看看孩子。我不敢看她,因為心虛。
這段時間因為每天都被關在這裏麵,我終於有時間去反思自己的人生,在見到林樂怡的這一刻,我才知道自己當年的所作所為有多過分。
我親手害死了一個相信我的家庭,一個愛我的女人。
這一切,都是我永生都不能彌補的。我現在真的想不明白,自己當年到底是怎麼想的。
她沒多說,在孩子們的麵前盡量維持著我的形象,我感覺得到。
因為元元和童童所問的都是關於寬寬的,而沒有關於外公外婆的。
我對林樂怡,除了感激還是感激。
探視時間結束以後,她站起來往外走,我才有勇氣認真地盯著她的背影看。一切的一切,都是被我自己毀的,所以我怪不了別人。
自責這個東西,沒體會過的人不知道有多難過。這種難過是心裏被自己撒上一把鹽,然後再反複揉搓的感覺。
如果我能順利出去,我定會好好回報林樂怡,認真對待兩個孩子,不再糾結撫養權的問題。因為他們是我的兒子,我會不計不一切的對他們好。
我在心裏暗暗對自己說著這些話。
在有這個想法的同時,我突然就放鬆下來。既然做錯了事,就應該被懲罰,我在監獄裏的生活也慢慢恢複到平靜狀態,再也不去想為什麼我做事會有被林樂怡抓住馬腳的地方。
三個月的時間,我徹底想明白了。
我不是一個善良的人,如果真的要一件一件追究下去,我是個十惡不赦的人。
林樂怡為了我和家裏決裂過,然後林家在不得不接受我的這個女婿以後,對我鼎力相助,甚至毫不計較地幫我成立一家公司。而我,卻用讓對方家破人亡,女兒落到陪酒這樣的下場來做為回報。
程麗娜與我的開始雖然不光彩,但這麼多年以來她盡心盡力照顧家裏,照顧我那身體日益不好的老媽,幫我處理公司疑難公關事務,打理日常事務……用一句難聽的話,沒功勞還有苦勞呢。而我用脅迫的手段,迫使她拿了一筆錢和我和平離婚。
肖靜與我的開始來源於交益,我們在這一場交益當中各取所需。她為了拿到更多的錢,假裝懷上我的孩子,被我發現孩子不是我的以後,我通過種種手段把她送進了精神病院,折磨得她真的變成了精神病。
我身邊的女人……我沒有一個是對得起的。
在這裏麵,我經常失眠。半夜一個人躺在平板床上去想自己的前半生,發現自己的不堪。
我以為,我反思了以後世界就改變了。
我也從心底發誓在出去以後要對這三個女人進行補償,但是卻有人在走我原來走過的路,尤自認為自己做理現所當然。
大概是從三個月開始,在這裏麵開始刻意針對我,惡習的挑恤,不發放足量的食物,沒有幹淨的飲水,晚上在睡覺的時候,起夜尿到我被子上……
最初,我以為是自己不小心得罪了人,後來這些事件越來越多,我身上的傷也越來越多,我才猛然發現不對。
我不是個體格健壯的人,這麼一來整個就瘦了下來,幾乎變成了風一吹就能吹跑的樣子。
我申請見我的律師,幾經周折以後才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