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安安愣住了。
臥室的小飄窗上,是她熟悉的毛絨玩具,她總是三個兩個往這裏抱,最後堆滿了飄窗,她就往窗邊丟了一個和飄窗一樣高的大躺椅,平日清閑的時候,她就在那裏躺著看看書,那些娃娃們想抱哪個抱哪個。
可這些熟悉的東西並不是她震驚的理由,真正被她看在了眼裏的,是紀時謙那雙冷淡卻好看的鳳眼,不耐地看向她的眼神。
然後,他也愣住了。
薄安安下意識地想要後退,卻隻覺得身體僵住了似的沒有辦法動作。
紀時謙也好像是不敢相信她會出現在這裏,雖說仍然是平日裏一貫冷靜的模樣,眼神裏所透露出的訊息卻多得不得了。
薄安安眨了眨眼睛,終於移開視線,不再保持和紀時謙對視的模樣。
誰能來告訴她,是她對這個世界的認知錯了麼?
周三,工作日的上午,紀時謙這種工作狗究竟是怎麼會悠閑地躺在她買來的躺椅上,抱著她的毛孩子,喝著奶茶看著書的啊!
紀時謙豈止是錯愕,但是他有些失控的表情就能看出來,他對於薄安安會出現在這裏這件事,是沒有辦法相信的,甚至覺得那是在做夢。
金絲細邊眼鏡搭在他的鼻梁上,已經不再是最適合閱讀的角度了,可他沒有察覺,隻是下意識地仰著頭,死死地盯著薄安安。
薄安安也很無措,卻隻能故作冷靜:“我回來取個東西,你看你的。”
沒敢關上房門,薄安安徑直往前走去。
床頭櫃的桌子上,果然放著她的手鐲,仍然是漂亮剔透的顏色,薄安安卻不敢細看,隻是匆匆把它裝到了自己的挎包裏。
屬於某個人的氣息驟然逼近,薄安安臉上露出一個無奈而苦惱的表情,還沒來得及轉身,就已經被人攔腰抱住了。
沉重的呼吸噴吐在她耳邊,薄安安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為什麼要回來,”紀時謙低啞的聲音讓人根本想象不到,剛才那個躺在陽光裏看書的近乎乖巧的形象其實也屬於他。
“我說了,取個東西而已,我媽媽留下來的鐲子,”薄安安有些語無倫次。她隻能做到壓抑自己的內心,可是,剛才所目睹的一切都對她的內心有著太大的衝擊,她沒有辦法保持冷靜,隻能靠著說廢話來排除心中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那個,那些娃娃,你喜歡的話就當做禮物送給你了,我也沒看著什麼,不用想著殺人滅口。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說著,薄安安就想轉過身,從這裏離開。
可是那雙手臂就像是鐵箍似的攬住了她的腰肢,薄安安隻覺得連呼吸都困難起來:“你能,先放手麼?”
好像是真的確認了,眼前的人是實實在在的,而不是他心煩意亂中又一個真實的夢境,紀時謙隻覺得原本就已經膨脹起來的心中的野獸,更加肆無忌憚的張牙舞爪起來。
可是,不行。
紀時謙用盡了全力,才讓自己鬆開了手。
不能再傷害她,他發過誓的。
看著薄安安已經被自己掐出了手指印子的手腕,紀時謙的嘴唇顫抖了一下,想要說聲抱歉,卻因為薄安安故作灑脫的表情而開不了口。
“那什麼,我說了的,我回來取個東西麼,你忙你的,我先走了,”說著,薄安安就從紀時謙的身邊擦了過去,想要離開這裏。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現在的紀時謙像是變了個人一樣,根本看不到以前那種暴虐而狂肆的氣息,但對她來說,這樣的情形無疑是更有利的。
可是,房門忽然被拍上了。
薄安安嚇了一跳,回過頭去看著那大開著的窗戶,暗地裏罵了句娘,便伸手想要把門拉開。
“所有東西都在原處,你還有什麼要帶走的麼?”
紀時謙冷靜而自持的聲音讓薄安安楞了一下,幾乎不敢相信這是從紀時謙口中說出來的話。
那個跟智障一樣動不動就要她生孩子,在感情上像是白癡一樣每一次都需要她因為心中的愛去理解去體諒的紀時謙,好像真的,消失了?
紀時謙是聰明人,她從來都知道,隻是在感情上不聰明,或者,隻對那個薑夏聰明過?
薄安安勉強的笑了笑,不敢表露出一絲異樣。
她知道,隻要她的心情還能夠被這個人輕易地影響,她就輸了。
她不能輸,更不能在紀時謙麵前輸。
“沒有了,送你,”薄安安勉強回頭看向他。
“好,謝謝,”紀時謙點了點頭,緊接著薄安安就看到,他竟然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坐回到了躺椅上,又把剛才掉在地上的書撿了起來,放在了眼前。
紀時謙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