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醫院,大片的雪花順著寒風吹落到臉上,叫人不禁打了個激靈。
上了車,唐伊然才嘀咕道:“這兩人真是夠了,明眼人應該都能看出,分明就是高睿銘自己纏上你,那姚惜柔卻不依不饒,多次來找你麻煩,這不是腦子有病嗎?”
幾個小時前,她在樓下瞥見高睿銘,心裏還有些疑惑。
直到剛才見到他和姚惜柔在一起,才反應過來幾分。
雖說姚惜柔生病,是該有人照顧。
可高睿銘一邊跟癡戀自己的小女友糾纏不清,一邊還大言不慚的說要追求沈安情,怎麼想都叫人覺得有些反胃。
想到這,唐伊然不由得感歎:“安情,多虧你拒絕了小高總的追求,否則還指不定沾上多少亂七八糟的事情呢。”
沈安情坐在一旁,漂亮的眉眼半垂,帶著幾分清冷之意。
說了會話,唐伊然又問:“對了,前些天崔雨欣不是給你打過電話嗎?現在請柬已經送過來了,你確定要去了嗎?”
“嗯,要去,幫我安排行程吧。”沈安情淡淡應聲。
“要我說,倒不如我們找個理由推掉,還能借著出差的名義出去玩呢。”唐伊然對崔雨欣的生日宴全然不感興趣,歪頭在一旁出著注意。
沈安情笑笑,聲線卻極為清淡:“既然她特地打來電話,又送來了請柬,那去看看也無妨。你若不喜與她有接觸,我們提前退場就是。”
她倒是無心跟崔雨欣有什麼交集,隻是念在她母親和崔夫人的交情擺在那,這個麵子她也必須要給。
“算了,好歹秋姨跟崔夫人的關係不錯,那我就看在她的麵子上,捧個場。”
唐伊然歎了句,又說道:“我可聽說崔家這一次的陣仗不小,比起上次你的生日宴,有過之而無不及。我還聽外麵有風聲,好像這次,崔家給帝都所有排的上名號的企業全都遞了請柬,包括墨肖兩家。就是不知……對方肯不肯給她這個麵子啊。”
崔氏企業在帝都之內雖然小有名氣,不過也是這幾年才逐漸興起,距離一流企業,還差上一大截。
唐伊然勾著唇角,語調幽幽,儼然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談話間,車輛已經停在別墅門前。
桂姨還在老宅沒回來,室內一片寂靜。
邊上樓,唐伊然邊叮囑:“安情,你待會回房間早點休息,不許熬夜了,我今天可是快讓你嚇得半死呢。”
“好,我知道。”沈安情眼尾彎了下,帶著淺淺暖光,“為了彌補我們唐大小姐受到創傷的心靈,明天請你吃飯,地點隨你挑。”
“這還差不多。”
唐伊然落下一句話,笑盈盈的回了房間。
直到她洗漱完,順手拿起手機,腦海裏忽然想起什麼。
等等,不對啊,關於墨總那幾個問題,她還沒問出答案呢,怎麼就被忽悠過去了?
都怪高睿銘和姚惜柔,要不是這兩個人,她思路怎麼會被打斷?
她懷著滿心悲憤怨念,沒多久就將這茬拋到了腦後。
而與她相隔了一道牆的房間裏,卻有人遲遲未眠。
沈安情靠在床前,膝蓋上攤放著一本書,卻遲遲沒有翻過頁。
她視線落在窗外,玻璃上透著幾許朦朧的倒影,依稀可見夜幕之上的點點星光。
不知怎的,她心神恍惚了下,一雙漆黑如墨、燦若寒星的眸子突然躍入腦海。
她不自覺輕輕碰了碰手腕,觸感微涼。
回過神,沈安情微微蹙眉,頓了兩秒,她放下書,起身出了房門。
她徑直進了畫室,燈一開,滿室燈火通明。
這畫室之中的作品,皆是出自她一人的手筆,而位於中央的畫架上,卻遮著一塊白布。
門扉輕輕合上,她立在畫架前靜了幾秒,抬手將白布掀開。
畫卷上的景致,驟然映入眼簾。
男人立在案前,眉目清雋,半垂的眼睫如同紛飛的蝴蝶。畫上,玻璃外大雨傾盆,而即便隔著畫紙,也能察覺他那通身的清冷矜貴。
而這一幕,恰是那日榕城大雨,她和墨耀辰困在別墅的那天。
她喜歡畫畫,筆下卻多數落於風景,即便有人像,也不過是寥寥幾筆的點綴。
而這一副,連她自己都忘了,當初畫這幅畫的初衷是什麼。
似是有些道不明的情愫,在寂靜無人的夜裏……寸寸破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