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心的話音一落,病房內的溫度頓時連續下降了好幾度。
歐紀斯的身子頓時僵立在了那裏,當視線接觸到白水心眼底那一抹嘲諷之後,整個人如遭雷擊頓在了那裏。
當他反應過來,才剛蠕動了下唇角正要說什麼之時,卻聽得白水心又開口說道。
“奧,對不起,我不應該問這話的。”白水心一斂纖長的眼睫,將自己全部的思緒納入眼底不讓別人窺探道,毫無血色甚至是蒼白的唇角微微往上一勾,緊接著在歐紀斯震驚的目光之下,再度開口諷刺道:“不,我想你也應該多少有些難過的吧。畢竟這個孩子雖然不是你期待的,但卻是長輩們期待的,孩子沒了,大家應該都會認為責任在你,所以你應該也不好受吧。”白水心的語氣淡淡,但是說的話卻聽起來叫人傷感,悲慟。
歐紀斯看到她醒過來的那一瞬間本來有很多話要說的,然而經過白水心的這兩句話,頓時他好像被她狠狠的打了一巴掌似的,腦子蒙了,剩餘所有的話也被打落回了腹中,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就那麼立在那裏半晌,等到從她的諷刺之中回過神來,目光已經落寞得如同烏雲覆蓋上了他的俊臉,整個人環繞著一股悲傷的氣息。
“對不起。”千言萬語,歐紀斯最後隻有這麼一句話。
聞言,白水心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話一般,露出可笑的表情。
“對不起?哈,你也會覺得對不起嗎?”一句道歉就完了嗎?一句對不起就想讓她釋然,讓她忘了他對自己做過的事情了嗎?白水心很想笑,然而笑到了唇邊卻是苦澀,是痛苦,是讓人心疼的表情。
一雙因為痛恨而變得鮮紅的眼眸盯著歐紀斯,白水心隻覺得多看他一眼心中的痛越發的加劇,胸口那種疼痛就像要窒息了一般,喘一口氣,便有那種利劍穿心的痛感。
“出去。”白水心捂住自己疼痛的胸口,一張臉因為悶痛而漲成了暗青色,不想再看歐紀斯,她直接移開了自己的視線,指著門口的方向,聲嘶力竭的衝他低吼道。“出去!你給我出去!我不想見到你!”
歐紀斯看著她如此激動的反應,怎麼可能就此離開。兩道英氣的濃眉緊緊的蹙在一塊兒,他就那麼的站在原地,低垂著眼眸,斂著眼眸再次從口中道出一句話。“對不起。”那雙平日裏總是如墨玉一般透亮的眼底此刻散發出幽深的光芒,即便是不去望,都能夠讓人感覺到他此刻懊悔,懺悔的心理。
對於白水心痛失孩子這件事情的原因,歐紀斯本人再清楚不過,所以自然是比任何人都要痛悔。
隻是,對於他的悔悟,白水心卻絲毫的不領情。
“出去!”她痛苦萬分的朝他吼道,因為用盡了力氣,所以她眼底都殺紅了,身子更是激動的顫抖著,痛楚陣陣的襲來。“我隻要跟你呼吸同一樣的空氣就覺得惡心,你給我出去!”她壓低的聲響之中滿是克製不住的慍怒,隨時有爆發的可能。
下一秒,歐紀斯因為她憎恨的話語而一動,卻仍舊站在那裏沒有任何的動彈。
見自己一次兩次的要他出去他都沒有任何的舉動,白水心頓時怒火中燒。眼角的餘光一掃到床頭櫃上擺放的玻璃杯,她直接拿起就向他砸了過去。
“你給我滾出去,我不想看到你!”一向溫和有禮的她也忍不住爆了粗口。
當白水心舉起手的那一瞬間歐紀斯就猜測到了她想做什麼,所以他是完全有時間能夠躲開,隻是歐紀斯卻沒有側身避開,就那麼直直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玻璃杯子砸到了歐紀斯的額頭,“乒乓”一聲,落在地上碎成碎片。
因為距離得近,再加上白水心本身用的力度也並不很大,所以歐紀斯額頭的傷並沒有太嚴重,但還是裂開了皮,絲絲的鮮血從傷口流下,一字流下,經過他垂下的眼皮,沾染了他一動未動的睫毛,滴在地上。
痛,肯定是有的,隻是歐紀斯像是沒有感覺似的,眼皮子都沒有抬一下。
看到他冒血的額頭,一絲的罪惡感從白水心的心底升騰而起,頓時有種心虛得不敢直視他的感覺。但當想到自己剛失去的女兒,她清亮的眼底瞬間竄起了火星。
這點傷算的了什麼?比起她曾經受過的傷,根本算不上什麼。
歐紀斯並沒有任何責怪她的意味,抬起眼深深的望著憤怒得滿臉青色的白水心,用憂傷的話語說道:“我知道你很難過,你要發泄,可以。”他已經做好了心底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