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音卻並非玩笑,眼下鏢師隊伍定下來,急需一個合適的人統領。
“雷承,我會請示皇上冊封你為四品護將,專門負責北厥與大周的鏢師隊伍。你奔走大周與域外早有應對經驗,對鏢師們統領多年,他們也定信任你,你眼光也放長遠些,將來,我們不隻需要這兩隊人,生意展開,會需要更多人,到時候招兵買馬,路線規劃,都需要你去做!”
雷承忽然挪不動腳,他耳朵發麻,身軀也發麻,望著越走越遠的女子,一顆心熱騰騰地著了火一般。
這女子不過與他一般大,甚至前一刻胡亂鬧騰,全然不像是做正經事的人。
此刻,她卻一身膽氣與霸氣,讓他確信,她就是相助大周軍隊自葫蘆穀解困的女子,她就是鋪了那條百福街的女子,她就是拿出一百萬兩銀子免了大周今年賦稅的女子。
在雷家,他身份低微,一事無成,戰事一起,連鏢師隊伍也停了,如今更如廢人,就連最苦最累的活都輪不到他去做,這女子卻……
妙音沒有聽到他的腳步聲,狐疑轉頭,就見他雙膝跪在地上,頭貼在地上的青石板上,整個脊背都在顫抖。
妙音看得愣了愣,頓時心酸難抑,不由得想起趙涼,拓跋玹,赫連遙,陸隨之……還有她自己。
她與他們都是在等待一個機會,這男子顯然也是,一直在期盼做些什麼來證明自己,才會如此感激她。
她忙上前,兩手握住他的肩,把他扶起來,安慰地用力地拍了拍,見他竟落下淚來,不禁失笑,“你哭什麼呀?弄得我心裏也怪難受的。”
雷承狼狽地忙別開臉擦淚,妙音玩笑地道:“我不會找了個愛哭鬼吧。“
雷承頓時繃不住笑了一下,忙解釋:“卑職的母親,是家父在前往西域押鏢時遇到的花樓女子,家母有孕,才被帶回來,家父始終對卑職的身份心存疑慮,所以,卑職……”
妙音恍然大悟,“原來你有西域血統,難怪你與你的其他幾個兄弟長得不太一樣,倒是你更好看些!其他人的鼻子都繼承了你爹的獅鼻,倒是雷越算是幸運的,稍微有點痕跡,幸而鼻梁高,否則怕是難入梓月表姐的眼。”
雷承被她成功地轉移了注意力,忽然不再那麼悲傷,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妙音這才又問:“你覺得自己很慘麼?”
“難道不是嗎?”
“一個女子自幼失去母親,被庶母們毒害,自此被關在籠子裏多年,出來想做點正經事,還被人當成瘋子,你說,你慘,還是我慘?”
雷承:“……郡主是在說自己?”
妙音安慰地看他:“旁人懷疑你是輕賤你,你這樣介意自己的身份,是輕賤自己的母親!”
雷承啞然,神色卻再也憂鬱不起來。“我不明白郡主這是什麼意思。”
妙音:“尋常的花樓女子有了身孕,憑一碗藥,就可將一個孩子化為血水,你的母親卻沒有。”
雷承臉上突然刺痛地有些扭曲,“生下我兩年後,給我斷了奶水,她就不辭而別了,爹說,她怕拖累我……可她那身份,還是拖累了我。”
“她給了你生命,你首先應該感激她!她跟著雷霆回來,是為給你一個完整的家。雷霆能把你撫養長大,甚至帶著你出現在我麵前,可見他也是信任你、希望你越來越好,你隻要全心全意的孝順父親就夠了,等你為家族光宗耀祖,旁人都看你的臉色還來不及,誰還敢輕賤你?雷家上下都會感謝你的母親生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