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台階之上,赫連遙正在宣讀自己成為儲君之後的宏圖大計,望見悄然入列的妙音,他聲音就哽了一下,不禁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忙又低頭看字,一時間就忘了自己讀到哪一句……
拓跋玹陪立於他身側,也看到了妙音,卻並沒有太驚訝,隻是空洞冰寒了許久的心,倏然又似照進陽光,心跳陡然恢複,四肢百骸的血液也重新開始流淌,整個身軀仿佛行屍複活,在這一刻緩緩地酥麻回暖。
他始終都篤定妙音沒死,更不可能被鬼抓走,隻是……他以為得踏遍萬水千山、曆盡千辛萬苦才能尋回她,沒想到,她竟這樣盛裝華服地突然出現,且如一顆紫紅的寶石,在人群中璀璨奪目。
注意到赫連遙看手上的冊子,他反映極快地壓著聲音提醒道,“輕徭薄賦,予民修養……”
赫連遙忙頓了頓神,就發現階下的百官已然在竊竊私語,他忙大聲地繼續說道,“輕徭薄賦,予民修養,興農利商,慈愛萬民……”
拓跋玹又在赫連遙洪亮威嚴的聲音裏,看向公主列中的妙音,卻見她儀態端莊的靜立著,沒有看他,也沒有看其他人,靜若一朵紫紅的罌粟,沁著誘1惑的毒,空冷的沒有魂魄,隻帶來了一具身體。
她從前是從來不穿這樣冷豔的顏色的,這一身華服,是他從沒有見過的。
他在悠悠閣宿了多日,對她的衣物十分熟悉,這紫紅的禮袍壓根兒也不是依照郡主的身份做的,卻明顯的比公主的袍服更加貴雅豔麗。
公主駙馬雲逸軒亦是姍姍來遲,入了公主隊列,目不斜視地直接站在了赫連霓的右手邊。
拓跋玹狐疑地顰眉,視線就在雲逸軒和妙音之間來回流轉,赫然想起那天雲逸軒在湖邊以無聲哨召喚鷹的一幕,心裏便蹦出一個猜測——是雲逸軒帶走了妙音?!
赫連霓也在狐疑地看雲逸軒,又忍不住看妙音,卻不禁懷疑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
見眾人都微妙地看妙音,且陸隨之、趙涼等人都神色凝重地看過來,她這才明白,自己沒有看錯。
“逸軒,你怎麼和妙音一起出現?都說妙音被鬼抓走了,屍體都沒留下,江老太爺給她弄得衣冠塚的墳坑都挖好了,江梓然還奢侈地給她備了一口白玉棺,等遙兒這冊封儲君的典禮過後,便是妙音的葬禮……”
雲逸軒不動聲色地道,“我倒是也聽說過妙音郡主的事,不過,我剛從鄉下回來,這才來遲的,至於妙音郡主為何突然出現,我就不知道了。”
赫連霓悻悻地瞥他一眼,倒也沒有指望他能說出個所以然,卻隻知道,他是去了鄉下見小妾。
“逸軒,你那小妾不會也跟著回來了吧?”
“我把她安頓在鄉下老家了,以後我專心伺候你養胎。否則,妙音郡主恐怕真的會讓我去當太監!”雲逸軒說著,就佯裝忌憚地瞥了眼妙音。
赫連霓頓時蹦不住笑,伸手便與他十指相扣,“有我在,妙音不會欺負你的。”
雲逸軒與她相視而笑,察覺到拓跋玹看過來的目光,隻當沒有察覺,抬手就幫赫連霓整了整頭上的釵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