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音不知道什麼是喜歡,但是莫名地想到了雲逸軒。“我隻是……去殺蕭穗。”
“阿音,我對你說過多少次了?為何你就是不肯聽?”
“阿音,蕭穗背後是整個蕭家,父皇不會讓她死,她功夫詭異,你去了,次次都吃虧!”
“阿音,你還記得,兒時我對你說過的話嗎?”
“現在我們都長大了,這次仗打完我娶你好不好?阿音,你有沒有考慮嫁給我?”
“你死了這條心吧!我才不稀罕你這病秧子。老娘要坐擁天下美男,踏平大周與大魏!老娘要天下無敵!”
然而,她話說完就嗆出一口血,周身的血脈都似在爆燃,痛不欲生,生不如死……腹中給她強大力量的紅珠子,似要將她的骨頭碾碎,吞噬。
拓跋玹忙將手掌按在她的心口,以真氣護住她的心脈。“阿音,你不能再練鳳火功,你已經走火入魔!”
“你少來煩我!”她想掙脫他,就像是之前的無數次,卻怎麼都掙紮不開……
拓跋玹不準她掙紮,在她心口點了一下,拚盡全力救她。
她看著滿臉恐懼的男子,忽然有些不舍,忽然想起兒時與他坐在房頂上看月亮星星,然而,不管她如何不舍,卻終是沒有甩脫那片火海……
另一個世界的她,也在火海中恐懼地嘶叫,亦是不舍愛著她的顧玹……
然後,兩個人重疊成一個人,兩個殘破的靈魂,煆燒成一個靈魂。
她周身滾熱,似被火海煆燒之後,還殘留著火苗,四肢百骸劇痛,她尖叫著猛地睜開眼睛,眼前的一張臉,恍若隔世……
夢境裏黑發如緞的男孩,在長大的過程始終都是藍袍出塵,溫柔脈脈。
眼前的他,卻身穿騰龍金甲,頭上罩著頭盔,他的臉被曬黑了許多,眉眼憔悴,雙唇幹裂得厲害,下巴上還有胡渣,眼睛裏也滿是血絲,卻縱然如此疲累狼狽,還是看著她喜極而泣……
前世今生所有的記憶堆疊在一起,紛繁雜亂,妙音篤定,眼前人是愛著她多年的,而她前世今生也深深愛著他。
但是,她清楚地記得,在皇後寢宮,她與父親為莊淩香的事爭執,父親斥她是罪人之後。
她清楚地記得,自己身懷有孕,正在養胎。
可,拓跋玹不隻在眼前,還如此真切。
她抬起手,能摸到他的手,摸到他掛在眼角的淚,他下巴上的胡渣刺痛了她的指尖……這不是夢境。
更奇怪的是,這竟然是一座小小的營帳,狹窄得可憐。
正北放著一個掛了巨大獸皮地圖的木架子,除此之外,便是一張桌子,兩把椅子,還有一個正熬著湯藥的小炭爐,福七穿得一身破舊,正拿著蒲扇扇著爐火熬藥。
她視線又挪回拓跋玹臉上,卻見他看自己的眼神歡喜褪去,變得恐慌小心,竟似不敢說話。
“玹……”
拓跋玹緊繃的神經陡然放鬆,謝天謝地,她不是喚他病秧子。
這些時日,她昏迷不醒,一直都在嘟噥“病秧子你滾”,“病秧子你好煩”,“我不喜歡你”,“你覺得我哪裏好,我改”,“你什麼時候才能讓我自由”……
就在前幾日,她還喚雲逸軒的名字,且又笑又鬧,前所未有的輕鬆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