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看你的了,蓋爾。”我猛地停下了與怪鳥的較勁,喊道。
這時,站在怪鳥正後方的蓋爾會意地一笑,將盾架在胸前,以槍做出了威力巨大的前衝。
怪鳥振振翅膀想要飛走,但已來不及了,長槍深深地刺入怪鳥的身軀,發出“咯,咯”的絞碎骨頭的聲音,頭上豎起的大耳也無力地垂下,緩緩地倒在地上。
“好呀,成功了!”我歡叫著跑過去,割下了怪鳥圍巾般的耳朵。
“哼,你這小子,少高興了,還不多虧了我的最後一擊?”蓋爾雙手叉腰不屑地說,但臉上卻掛了少許微笑。
突然,一陣陰風吹來,一個巨大的黑影掠過地麵,地上的草隨著影子的運動而倒向一邊。我們本能地抬頭看,隻見足以令所有生物顫抖的巨大怪物——龍,正盤旋在我們上空。
“居然是利歐雷烏斯!這下麻煩了!”麗麗亞說道,話中充滿了恐懼。
利歐雷烏斯!聽到這個名字,我的心猛地一悵,我曾經見過這巨大的生物,幾年前,火龍襲擊村子時,我親眼看到火龍將爺爺的肚子挖了個大洞!我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幕,這殺害了爺爺的凶手!我在心裏憤恨道,手中的劍因為顫抖而發出“咯咯”的響聲。
“快跑啊,艾利克斯,我們是敵不過這家夥的!”麗麗亞拽著我的手想拉我離開,但我卻紋絲不動。
“不,我要替爺爺報仇!”都是這個家夥,讓我失去了最後的親人,我一定要親手殺死它!
此時,火龍已降落在地上,莫名的恐懼席卷而來,可惡,事到如今,我還在害怕什麼?我的憤怒應該已經到達極點了才對,為什麼不趁現在衝上去將它殺死呢?可是我的腳動不了。
麗麗亞一看我的樣子,於是放棄將我帶走的念頭。我的表情究竟是什麼樣子的呢?是不是像一個已經被重昏了頭腦的傻子呢?沒等我控製住手腳,麗麗亞就已經提起片手劍朝火龍衝去,既然不能丟下我獨自逃跑,倒不如試試能否讓那家夥倒下,這都是因為我不想逃走的原因嗎?片手觸到了火龍的身體,但是卻好象砍在了鋼鐵上一樣彈了起來,驚噩之餘,全然不知火龍已準備對這渺小的人類展開攻勢。
然後,一個甩尾,麗麗亞飛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站不起來了。
“啊!麗麗亞!”我和蓋爾一時間呆住了。沒錯,我終於意識到,眼前的敵人,是自己無論如何也殺不死的啊!但是已經來不及了不是嗎?殺不死嗎?連仇都沒有報,就要死在這兒嗎?想逃走,但顫抖的雙腳像是冰塊一樣地粘在地上。從未有過的恐懼感席卷而來。
“你這小子,還在發什麼呆,快跑啊!”蓋爾背起麗麗亞,衝我喊道。
“可是……”火龍步步逼近,一切,在我眼中都變成了慢動作,我看到火龍站定了,扭頭,吐火。火球向我飛來,有種說不出的溫暖,為什麼會對即將奪去自己生命的火球抱有這種感覺呢?難道自己一開始就想死了嗎?然後,我閉上了眼睛,想著,將去見爺爺和卡琳娜了嗎?爸爸,你在哪裏呢,到最後,我還是無法和你見麵啊,不過,這樣也好……似乎有兩行淚從我的眼角滑落在草間。
“笨蛋,快閃開啊!”
“轟!”死了嗎?為什麼完全感覺不到疼痛?火球爆炸的衝擊波割傷了臉頰,“啊!”我猛地整開眼睛向後望去,看見了倒在地上的蓋爾,立刻明白了。蓋爾在火球擊中我之際,飛身一撲,用盾替我擋下了大部分衝擊力,而自己卻被震成重傷,倒地不起。
我是個……隻會拖累大家的人!如果我快點跑的話,大家就不會……我看著自己的雙手,無力地顫抖著,為什麼,自己救不了任何人,卻還等著別人來救自己?
“呃啊啊啊啊——”然而在這個時候,我的腦袋似乎在斥責我一般,劇烈地疼痛了起來。
火龍,又要展開攻勢。
那麼之後,又發生了什麼事呢?奇怪了,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倒是事後聽麗麗亞告訴我的時候這樣說過:突然,艾利克斯的劍發出刺眼的綠色光芒,同時,艾利克斯的身體也像包圍了一層綠色的氣息,這股氣息像是源源不斷地開始膨脹又像是被某種無形的東西阻隔,隻停留在艾利克斯周圍。然後,他舉起劍,直指向火龍,此時,印在他臉上的不再是恐懼,而是充滿了殺氣,隨後,他用冷冰冰的話語說道:“我是……傑洛斯,你想傷害我的宿主嗎?那就死吧!”看到這裏,麗麗亞就暈過去了。但是在那之後,我們一起把火龍的屍體給扛了回去。
哼恩,真是有點莫名其妙。劍居然發光,我居然自稱傑洛斯,然後火龍莫名其妙就死在我們麵前?我想大概是麗麗亞在做白日夢。
這個時候,報幕員的聲音把我拉回現實。
“於是,雖然公主為了救王子而陷入千年的沉睡,但是王子深愛著公主的心始終不變,希望她有朝一日能夠睜開眼睛。而可惡的電龍被殺死了,人們又過上了太平祥和的日子,他們將永遠紀念勇敢的王子和公主,同時幸福地在他們所開創的土地上生活下去。可喜可賀可口可樂~~”
對了,我正趴在地上裝死呢。冰冷的地麵緊貼著我的臉頰,感覺真是舒服極了,這次選在森林的露天舞台還真是對了。至少能讓我在莫名其妙的對白之後躺下來驅趕一下夏日的炎熱。真是的,我都不想站起來了呢。觀眾的掌聲透過空氣傳達到舞台的地麵,然後震動我的耳膜。我現在是不是該站起來向觀眾們致意呢?等等,在掌聲之中,我似乎聽到了異樣的聲響。
我毫不猶豫地跳起來,對急急忙忙脫下丟人的電龍服裝的蓋爾叫道:“快進行疏散!”
“什麼?”
“我剛才耳朵貼在地上的時候聽到了腳步聲,那種沉重而帶著岩石崩落的聲音,一定是怪物的腳步聲沒錯!”
“能聽得出是什麼怪物嗎?”
“不可能,我又不是布萊爾。總之,保護婦孺,快疏散!”
我把一身女裝迅速脫掉,露出裏麵的硬皮甲。在這個怪物橫行霸道的小村,不隨時保持警戒狀態還真是不行,就像現在這樣。
我把女裝丟給蓋爾,順手抓起長劍。
“艾利克斯,你要幹什麼?”那堆衣服用蓋爾的聲音問道。
“當然是阻止它進入村子啊,前麵就是大道了。獵人守則第107條:以保護人口聚集地為優先,必要時可以充當炮灰。”
“後麵那句是你加的吧……不管怎樣,實在太危險了,等警備隊的救援吧!”
“到那時就來不及了。你們先帶人逃走,聯絡警備隊,我來拖延時間。”蓋爾和麗麗亞點了一下頭,然後跑在驚慌失措的人群兩邊,同時向我投以信賴的目光。
我飛快地轉身,徑直將長劍豎在胸前,擋在通往村中大道的前方。
這個時候,轟隆隆!樹木倒下的聲音化做震動傳達到我的腳下,那家夥大概正在撥開樹林,這麼說來那應該是非常大的怪物,那些樹木在它看來恐怕不過是些低矮的灌木叢罷了,是火龍嗎?或者是別的更大的生物?這下可真不好辦了,我真的可以阻止那種東西嗎?搞不好我還沒砍它幾刀就已經被做成肉廠老板阿瑟的罐頭了。
我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沉重的腳步聲轉變成翅膀扇擊聲,也就是說,它隨時都可以從我的頭上掠過進而攻擊村子!這一刻,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在地上投射出千瘡百孔的影子。樹葉相互敲擊發出銀鈴聲,有風在吹拂。然而在下一刻,狂風趕上烏雲,讓它在一瞬間遮擋住天空。
突然,我的心像被什麼東西猛地揪了一下,我抬頭一看,一個比烏雲還要黑暗,雙翼卷席著狂風,像是要把天空的烏雲也跟著遮住似的巨大影子,正在用深紅的,同時反映出冰川般冷得徹骨的寒氣的眼睛俯視著我。我忽然間意識到,是他,是那個家夥!一股莫名的怒火衝進我的腦袋,我感到臉緊接著變得火熱,但是手腳卻變得冰涼。
我是被憤怒衝昏了頭腦嗎?那家夥出現了!他會毀了一切!我得阻止他!可是我那個時候在幹什麼?為什麼……我一點印象也沒有?我隻知道那個時候我拚命想保護什麼。沒錯,我確實從淚光中看到了模糊的火光,和燃燒著搖曳的樹!我看到那家夥用火光映紅他的臉,但是那火紅裏麵仍是一片黑暗的深淵!透過淚光……沒錯,我好象沒能保護好那樣東西,所以痛哭了起來。接著,呐喊聲和腳步聲同時傳來,我感覺過了很長時間,好象是過了很長時間。但是那段時間裏,我……幹了什麼?
“啊!來晚了嗎!艾利克斯!可惡,是那家夥幹的嗎?什麼?是……竟然是黑龍?”
“蓋爾!蓋爾!艾利克斯剛才確實是倒在那個地方的,不是嗎?對吧?我們沒有看錯吧?這是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