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薔薇與那隻單是瞧著,就會讓人有種毛骨悚然感的蟲子相隔不過三五丈左右的距離,遙遙對峙。
這一次這隻蟲子不知為何,似是在她逼迫下厭倦了逃跑,似是已經到了二人這一追一逃許久,終於是到了最終兵戎相見的時候,又似是那蟲子得到了什麼測試這極為不識相的小姑娘到底有著幾斤幾兩真元實力的試煉指令,總之這一次它並未選擇還未吃幹抹淨便直接逃跑,而是眨著那六隻碧幽之色的複眼,泛著饒有興趣和隱隱有著怒氣的目光死死盯著彩薔薇。
身形微微搖晃。
二者之間,隻有依舊在地上啃食屍體的那些密密麻麻的惡心幼蟲,在“咯吱”,“咯吱”的響。
啃咬屍體的聲音。
到了這裏之後,似乎彩薔薇打從進入這茫茫白霧世界開始,一直到得現在,所做的一切不合乎情理,甚至那些很是沒頭沒腦的反常舉動,便都解釋得通了。
顯然便是因為它。
這時,那隻一直立在小姑娘肩膀之上的血鳶突然驚呼出聲,“噬靈蟲?”一點都沒有之前要避諱有陌生靈物會聽到它會口吐人言這種細節。
血鳶的反應,異常的大。
不僅如此,在少女心底住著的另外一個靈魂,反應之大同樣一點也不比那血鳶少半分,“真的是噬靈蟲?雖然還是幼蟲,還不成什麼威脅。但...這怎麼可能呢?這種東西不是早就被滅絕了嗎?”
大驚之色。
前世靈魂突然想到些什麼,“你早就知道它存在了?血跡,白霧,...早該想到的!隻有這種東西才會伴生出這麼詭譎的現象。”
彩薔薇忽然抬頭瞧了瞧天上,然後又回頭瞧了瞧來時的路。
除去白霧茫茫,什麼都沒有,當然若是一定要從“雞蛋裏邊挑骨頭”的話,那也不過隻是在隱約間能夠多看出些什麼東西,但能見度也極為有限。
隻不過在距離她背後不算遠,但也不算近的地方,隱隱約約地,似是有著一個與周圍白霧幾乎融為一體的一個白色人形的東西,正在遙遙瞧著著她,打從她進了這個“魚餌”的第一個流放地開始,就一直不遠不近,不緊不慢地緊隨著她的腳步,東奔西走。
所以說小姑娘那些幾乎可以稱之為毫無章法和邏輯的四處“閑逛”,並非都是些沒道理,或者都是些虛無縹緲道理的結果。
不過好在現在也算是“水落石出”,雖還不算太過徹底,但有些方麵的事,此事過後,差不多便能夠心安下了。
所以彩薔薇一路上一直憋著隱忍到現在,此刻終於長舒口氣,回到了原來那種古靈精怪小姑娘的狀態中,再也不需要再怕誰偷窺了去似得藏著掖著些什麼,喚著如黃鳥清脆鳴的動聽聲音,坦然開口問道:“什麼噬靈蟲?”
不知者無畏。
在她的直覺感官下,這頭名為噬靈蟲的實力,雖並不差,但還不是那麼太夠看,至少她最為想要完成的事,那蟲子想要阻止,到底還是差點事。
這就夠了。
小姑娘在說話間,其手中便已經憑空出現了那緞長約七寸的七彩綾羅,一雙靈眸死死盯著那頭很是泰然自若的惡心蟲子,但卻是並未著急先攻過去,而是選擇了一種任由著氣勢來回試探的保守法子。
後麵有東西。這時候若是冒冒失失的直接衝上去,到時候後麵那個“東西”若是跑過來幫這蟲子,恰好形成前後夾擊之勢,那她可真是叫苦不迭了,尤其是現在,它謂之是孤軍奮戰,畢竟那些花穀的強援,到底還是她先撇下不管的。
加之還要去尋自家公子,這中間的橫生節枝,還是少些為妙。
實際上彩薔薇是真不知道這種名叫“噬靈蟲”的惡心蟲子,是個什麼東西,或者說是個什麼來路。
她隻能在冥冥之中感應到,這種蟲子將會是自家公子的一個勢頭很猛的“攔路虎”,甚至還是那種足以威脅公子性命安危的厲害貨色,所以她才會對其如此窮追不舍。
原因也很簡單,不說為自家公子求得多少機緣福澤,可至少殺身之禍,能避則避。
那便更不要提,這中間還有一個極為重要的別的原因了。
此時這一人一蟲的遙遙對峙,真就是如同那兩軍對壘,是在積蓄威勢,都在準備著一鼓作氣,希望可以隻憑一次衝殺,便可奠定戰局!
分勝負,也分生死。
所以此時在二者周圍的方圓數十丈內,隱隱有著蕩氣回腸的氣勢在縈繞彼此,流轉不休。
高手相爭,意氣為先!
所謂輸招不輸勢,便是如此道理。
倒是血鳶如臨大敵!
但血鳶顯然是知道不少明裏暗裏的關於這蟲子的內幕消息,也知道一頭噬靈蟲出現,到底是代表著怎樣一種可怕事,所以它沒選擇隱藏,而是極為快速的道:“時間緊迫,我隻說些最重要的,你聽好。噬靈蟲,並非是字麵上意義的吞噬靈氣,而是吞噬靈魂!它主要成長的養料,便是每一位修士都極為重要,最為純淨的靈魂!所以這家夥的天賦神通就是會擾人心神,到時候肉眼,識念均會受到影響,若是影響至深,甚至會一直沉浸在其構築出的幻境世界中,再也出不來,直到外界之中自己的實體“真實死亡”為止。”
“所以,在同它戰鬥過程中,千萬不要被它近身,不然我們絲毫勝算不會有。還有那幾具屍體上的幼蟲,千萬別不當回事,雖然這些小東西不會覺醒噬靈蟲的天賦神通,可勝在量多,那些惡心的涎液,有著極為強橫的腐蝕之力,千萬不能沾染,就是靈器法寶,都不行!”
小姑娘咧了咧嘴,強忍著心中不適,沒好氣道:“還用你說?”
血鳶還以為她是在不以為意,第一次鄭重其事地又解釋了一遍道:“你別不當回事,噬靈蟲之所以強大,就是因為它的天賦神通,其天賦神通共有三,但現在這隻因為還是幼蟲,所以隻有其一,也是最基礎的一個,但凡靠近它的靈物,無論修士還是大妖,甚至那些食肉靈植,都會五感並失,隻能任由它宰割,幼蟲還好,它能影響到的範圍也就是一兩丈左右,一會戰鬥的時候,千萬把握好這個距離。不然曆史上去討伐這東西的次次戰事,那最終‘陰溝裏翻船’的事又怎麼會有那麼多?”
彩薔薇瞪大了眼,下意識道:“它都這麼大隻了,還隻是幼蟲?”
壓根沒將那噬靈蟲當回事。
血鳶一下子怒了,惱怒小姑娘的戒心渙散,“別傻了!即便是幼蟲,也相當於一個一隻腳邁入金丹境的假丹境修士,就你那點破爛修為,能不能抵抗的住還是兩說,就算你召出了禁術,能夠拔高實力,我也不認為你能夠殺的了它!”
血鳶勸道:“如果將我換做是你,我現在一定有多遠跑多遠!”
小姑娘不以為意道:“殺不殺的了沒關係,隻要能打的它沒有繼續出手的能力就行。”
這時在彩薔薇心底的另外一個聲音突然問道:“你既然這麼執著於它,是不是察覺出了什麼端倪?還有,你感應到的那些‘眼睛’現在還在不在?”
彩薔薇不著痕跡地斜瞥了一眼正死死盯著噬靈蟲,不知在喃喃自語些什麼的血鳶,然後捫心自問,“就是它!我隻是隱隱感覺到這些白霧中有一隻會對公子極為不利的存在,甚至會影響到公子的命格再破碎,至於奔找那些慘叫聲,也是那些冥冥之中的感應使然,但實際上更多是我猜的,一開始心裏也有些忐忑,後來白霧越來越厚,我就知道我猜對了。現在見到它之後,那感覺也一下子就到了頂,我就更加確定,肯定是它!...至於外麵那些眼睛,現在我也不確定,我是說不確定還能不能仔仔細細地瞧見我們的動作,但是這地方,封禁一切識念倒是真的。”
另外一個聲音想了想,無奈道:“交給我吧。”
“真的可以?我想我來應該也可以的,一隻臭蟲子而已。”
“速戰速決,遲則生變。”
彩薔薇輕聲“嗯”了一聲,不再執著。
隨即在其肩膀上的那隻血鳶便感覺到她身上的氣勢猛然一變,一股浩無邊際,綿遠悠長的氣息從她身上緩緩散出,仔細感應下,竟是完全不輸於真正地境中期的金丹境大能。
血鳶眼中的紅芒一盛,先是深深瞧了一眼彩薔薇,然後不知是有意無意,又回頭瞧了一眼她們來時的路。
然後在距她們大概有著一二百丈距離的白霧中,不知怎的,好像有一處與尋常無二的地方,突然就扭曲了一下。
然後張開翅膀,向一旁已是枯萎不知幾多時的樹梢之上,緩緩飛去。
意思很簡單,不打攪。
隨即便隻見彩薔薇手中那緞七彩綾羅,懸空而立之餘,驟然繃直若尺,遙遙飛向半空中,然後一分為七,七緞顏色各不相同,便是相當於她將那緞七彩綾羅之中七虹顏色,一分為七,為茫茫白霧中增香添色,使得這些灰白色的白霧驟然顯得格外的壯麗之至。
然後彩薔薇便單手伸出,遙遙指著那頭眼中泛起玩昧,但仍舊沒有任何動作的噬靈蟲,輕喝一聲,“七彩!去!”
隨即便能夠看到,那七緞緩緩懸立在小姑娘身前的七彩綾羅,順序分先後地向那隻惡心的大蟲子激射而去!
七緞七彩綾羅,隻在半空中便如那劍仙飛劍般,劃過七道長虹,勢若奔雷,快若閃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