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良久，康城的眼神中風雲變幻，他很善於掩飾自己的情緒，也很善於將一切都藏在眼底，所以他的神色總是讓人難以看透，我似乎隱隱明白了他的眼神為何總是那麼的淺，卻始終讓人看不透的原因了。
他的嘴角突然勾勒出一抹淺淺的微笑，隻是，那笑容一點也不明媚，帶著商人獨有的深沉。
“趙先生果然是天不怕地不怕，也難怪你連洪世賢那老頭子都能製服，我倒是有些小看你了。”他眼神中的神色瞬間又恢複如初，這讓我心裏一驚。
若是他生氣、憤怒，我倒是有法子應對，可偏偏他太淡定了，就好像一塊彈簧，無論你怎麼出拳，他都能自如地伸縮，這種感覺人，才是最不好應付的。
我知道我是遇上對手了，我並沒有挫敗的感覺，反而對康城越來越好奇了。
“康先生既然知道我不好應付，就不應該再執著了，你應該知道的，不達到目的，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康城微笑著點點頭，並未再說話，越發讓你猜不透他的心思了。
這一次的事情比我想象中的困難，但同時也讓我覺得很有意思，就好像一場精彩的博弈，到最後是不分秋色。
周川始終不明白，我哪裏來的那麼大的膽子，敢說康城自以為是？
“我到現在還心有餘悸呢，小趙師傅，你膽子可真是太大了。”周川跟了康城這麼多年，自以為對他很是了解，我之前也是這麼覺得，可現在反而不那麼覺得了。
或許康城是很器重他，他也的確對康城很衷心，但他們始終都是老板和員工的關係。因為這層關係，使得他們彼此之間的距離本身就被隔開了，又何來的了解？
若真了解，周川為何會想不明白我那樣說康城，他居然也沒有為難我？
他不明白，我卻是似乎有些明白。
隻有一個原因，康城潛意識裏認可了我的話。
或許，在無數個夜裏，他也曾反思過自己，隻是，在對妻子的愛和自我反思之間，他現在似乎更傾向於對妻子的保護。
這趟並沒有白來，至少，讓我對康城有了新的認識和了解。
“他們接下來會去哪裏？”我問周川。
周川吃驚地看著我，“怎麼，你還不死心啊？哎呦，我說小師傅，你就別再挑戰康總的耐心了，小心惹惱了他，叫你遲不了兜著走。雖說你有點本事，也很厲害，但葉城畢竟不是蓉城，這裏是康總的天下，他就是不動嘴皮子，也有不少想要巴結他的人為他賣命，你一個人難敵四手，真要出點什麼事，不值當。”
我很感謝周川的提醒，但我不會改變想法的，“你隻管告訴我她們的行蹤就是了，其他的事情，就不必擔心了。怎麼，怕康總怪罪你？放心好了，他不會的，我用我的人格保證。”
周川猶豫不決，“小趙師傅，我看……還是算了吧。我倒不是擔心康總會怪罪我，我是覺得，你這麼執著下去也沒用，康總做出的決定，不會因為別人而改變的，他是一個很有主見的人，不然也不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了。”
“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我也是個很有主見的人，我做出的決定，一般也不會隨便改變的。”我微笑著，語氣裏的堅定卻是毋庸置疑的。
周川哀歎一口氣，“行吧，到時候我給你發消息。”
回到酒店，我就讓陳十八、薛凱、李夢和侯小玲趕緊買當天的火車票返回蓉城。他們均是一臉納悶地問我到底出了什麼事，其實我也是在周川的提醒下才想到這一點的，就算康城不會為難我，但那些想巴結討好康城的人，肯定會有所行動。他們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我一個人難保護所有人，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們離開這裏。
當然，我不能把這些事情告訴他們，那樣隻會讓他們擔心，除此之外毫無意義。
我隨便編了個謊話，說這邊有我一個人就夠了，他們半信半疑。
最終，我以經理的身份命令他們，他們這才肯回去。
將他們全都送走，我這邊也可以鬆一口氣了。然後，我去見了洪世賢，做第二手準備。
洪世賢在葉城的實力也算是雄厚，發家之前跟黑白兩道都混的比較開，有他做保護傘，也能省去很多麻煩。
“這點小事，包在我身上了。小趙師傅，今日飛兒正好在家，既然你來了，索性就讓飛兒把師拜了吧。”洪世賢突然話鋒一轉，令我猝不及防。
不過仔細想想，我竟有些想笑，他一定是怕我反悔，想讓洪飛早日拜我為師，堵住我的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