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這可怎麼辦啊?將軍府的人就快到了”公孫夫人急得掉眼淚,自家雖富卻沒有功名,若是將軍家怪罪下來,怕是要家產充官的啊。張媒婆也跟著在一旁著急。這婚事要是砸了,以後她還怎麼在這行混啊。
“怎麼辦,怎麼辦?還能怎麼辦?”公孫老爺怎麼也想不到平日乖巧伶俐的女兒竟做出如此蠢事來。“你那寶貝女兒都已經跑了,丟下這丫頭代嫁。唉,小桃,趕緊,給芝蘭打水淨麵,你們幾個趕快給她換衣服梳妝!快,要快!”
“是!”下人們聽得吩咐,都手忙腳亂的行動起來。
我作了個奇怪的夢。夢裏,郭導說要排一出舞台劇,然後讓我們幾個換上唐朝的戲服,結果咧,排的卻是芭蕾版的西廂記。蕭莎莎打死都不願意演那個矯情的崔鶯鶯,我和沫沫愛麗一起架著她跳小天鵝等那張生翻牆來。過了一會兒,郭導不見了,學校裏上形體課的賴老師卻騎著高頭大馬灰常有氣勢的出場了,說芝蘭你給我回學校上課去!說完就把我拉上去策馬狂奔。回到教室一看,大家都正在練下劈呢。賴老師很生氣,後果很嚴重,芝蘭你竟敢蹺課去打工,不想在我舞蹈隊裏混了?給我練100次下劈和下腰!說完就壓住我的肩,讓我一身鳳披霞被的練下劈。
“啊……”我嘶喊著,恍啷一下就醒了。
睜開了眼,發現現實比噩夢更可怕!自己被一群人擺弄著,又是穿衣又是梳妝打扮的,我隻能像個陀螺一樣任由他們轉。
周圍的人完工之後,遞給我一麵大銅鏡,我頓時被鏡中的自己嚇了一跳:精致的鵝蛋小臉,吹彈可破的皮膚,新月彎眉,雙眼潺潺若有流水,鮮豔欲滴的紅唇,再加上身上的鳳冠華服,這一切這一切證據齊刷刷的表明:咦,我是新娘?!
周眾無不確定堅定以及肯定的點頭:你終於有覺悟了!
娘親啊……某閨房傳出淒厲的叫聲,響徹天宇。長孫夫人華麗麗的噴了張媒婆一身。
穿戴整齊的我端莊地挪著小碎步移動到長孫老爺夫婦麵前,立馬感應到長孫老爺金魚泡眼睛散發一種叫“色迷迷”的眼神,我趕緊往旁邊一瞥,惹……長孫夫人正凶煞地瞪著我。要不是我這酒勁,或者應該說藥勁還沒消,這會兒還不知誰瞪誰呢,哼!
“芝蘭,你到我們家也大半年了,也看到了,一直以來,我們長孫家對下人都仁慈愛護。聖人說,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你無依無靠來投靠我們家,我們給你吃給你穿給你地方住,你跟在二小姐身邊受她照顧,這些都是你的福氣。如今啊,這,出了點小……意外,該是你報恩的時候了。”長孫夫人一邊品著茶,一邊教導我做人的道理。
嗯,我受教地點點頭。“芝蘭感謝長孫老爺和夫人賞我口飯吃,可是,我隻是個身份卑下的丫環,實在是……”老刁婆既然說我是個下人,哼,那我哪敢高攀將軍喲。
“這個,芝蘭,你看你的名字和我們長孫家就有緣分,你這人也討喜得很,我和老爺老早就打算認你做幹女兒……”長孫夫人捅了捅正對著我流口水的長孫老爺。
“女兒?是是是,我們就認了你這個幹女兒,哈哈哈……今天我們可是嫁女兒啊”長孫老爺讚許地向長孫夫人使了個眼色。
哼,折騰了這半天,我對長孫一家算是看透了。原來夢非夢,隻是這回導演的不是郭導,而是長孫導演。這長孫一家不去報個奧斯卡最佳導演獎,真是可惜了。搞不好還可以因首次家庭集體獲得奧斯卡獎而入選吉尼斯世界記錄呢。
人在屋簷下,哪能不低頭,現在給我飛機我也逃不了。隻不過,不能這麼便宜了這對守財奴。
“老爺,夫人,芝蘭聽命就是。隻不過,你們如今嫁女兒,總得給‘女兒’我添些首飾吧?不然夫家會笑話我們長孫家窮酸的。”我幽幽地開口了。
“什麼?你……你身上穿戴的可不都是我們家的寶貝!十二發簪、金鐲子、翡翠耳墜,哪樣不是價值連城!”長孫老爺氣得吹胡子瞪眼的。這小白眼狼居然趁機訛財。
哼,我當然知道身上這副行頭值錢,隻不過,按理說嫁妝才是出嫁女倚靠一輩子的財富吧,這兩主子鐵定不會把嫁妝給我的,那二十幾口箱子裏還不知道裝的是什麼呢。
長孫夫人一把拉住就要拍案而起的老爺,小不忍則亂大謀啊。
“‘女兒’說得極是,都是為娘的一時給忘了。小桃,到我房中把我那對玉鐲拿來……”
玉鐲?算了,還是撿些保值的好。
“夫人,呃,不,幹娘……玉鐲是您老的心頭好,‘女兒’不敢奪愛,您就賞給我平日裏戴的那支金發簪吧,再給我一千兩銀子就行了。”
可惡這丫頭!那金發簪可是去年壽辰大女婿孝敬的,上麵鑲嵌的可是罕見的南海珍珠,據說宮裏的娘娘也未必有呢。這小小丫環還真是識貨。
長孫夫人強忍住滿腔的怒氣,隻要能打發她出嫁,現在要什麼也答應了。
“小桃,去把我的金釵拿來。”
“芝蘭,這金釵就算我給你的陪嫁首飾了。銀子嘛,等事成之後,再給你。”長孫夫人決定先談好價碼。
“還是先付五百兩做定金吧,我現在困得很,真怕晚上不小心說夢話”……
喜滋滋的懷揣著金釵和賺來的500兩銀票,我終於肯邁開步子坐進了晃悠晃悠的大花轎。唉,這下可好,真把自己給賣了。唯一能證明她來自那遙遠的21世紀的就是這強光電筒了。我自懷裏摸出偷偷藏著的熊貓造型的光能電筒:拜托拜托,電筒啊,不管你是哪路神仙,千萬保佑我不要被那什麼將軍殺掉啊……這笨熊貓呆呆的沒有反應。唉,知道當初買那支悟空造型的興許有用。
不過,若是回到現代再結一次婚,會不會有人跳出來告我重婚呢?我腦子裏自動跳出一個無厘頭的問題。頓時,我對發現自己嚴重缺乏緊迫感這個事實感到挫敗。
在長孫家的收買下,到官府製作婚書的程序也出奇的順利。程序非常簡單,雙方的媒婆負責把新人的生辰八字報上,官吏就按照所呈報的生辰製作婚書了。這個官爺在張媒婆的暗示下,故意把“若”字寫得潦草,別說是“若”啊,“芝”啊,凡是草字頭的字兒,我看都像。
花轎來到公孫府,我扭了扭被折騰了半天的小屁股。呃,就在這時,張媒婆唱到:“新郎官掀轎門……”哢的一聲,矮油,我的腰……扭到了。
一雙強壯的手,伸過我的背後,把我輕輕抱起來。隔著蓋頭我看不到他,但是屬於男人的氣息撲麵而來。是我喜歡的味道,沒有刻意的熏香,可以聞到他身上的體味,感覺,蠻舒服。公孫毅刻意地讓兩人間隔一些距離,所以周圍人傻眼地看著新郎“捧著”個紅通通的祭品,哪裏是抱新娘嘛……
察覺他的疏離,我氣不打一處來:今天被擺布一天了,又不是我要結婚,當著眾人的麵,你丫抱得還不情不願!我招誰惹誰了……於是,我大膽地將雙手環上公孫毅的脖子,把臉緊緊地貼緊他寬闊的胸膛,嘖嘖嘖……這男人的體溫溫暖得讓我有點昏昏欲睡,我想一定是我暈轎了。
我苦著一張苦瓜臉,坐在大紅羅帳裏。
自拜過了天地回到洞房,我一直覺得頭暈目眩的,肚子在叫了,餓。
“小桃!”我伸伸懶腰鬆鬆骨,“你知道什麼是洞房嗎?”
小桃嚇了一跳,臉刷刷的就像紅透的番茄。
“回小姐,小桃不知。”聲音細若蚊嚶。
“罷了。”我揮揮手,徑自掀起頭蓋透透氣,“去,到門口替我看看有沒有人過來。”
餓死我了,我走到桌旁撚起小點心自顧吃起來,嗯,這合歡酒的滋味不錯,“小桃,我告訴你,洞房隻能發生在相互喜歡的人之間。我和這什麼公孫毅,根本就不認識,所以,我不可能跟他洞房。記住,要喜歡一個人才能和他洞房。”邊說邊打酒嗝,明顯這酒勁也挺強的。
“小姐,快別喝了,待會將軍可要來了。”小桃羞得滿臉通紅聽我的“洞房理論”,扶著微醺的我,連忙倒上一杯茶水。
“小桃,你知道,我根本就不是什麼小姐。”
“噓。”小桃連忙捂住我的嘴。“小心隔牆有耳。”
小桃偷偷開了房門四處張望,確定沒有人之後,返身回來。
“芝蘭姐,我知道你不想嫁。但是你也體諒下小桃的難處,小桃若不看著你,我小命就不保了。”小桃哀求我。再說了,我那個什麼喜歡不喜歡的理論哪來的,婚姻不都是父母作主的麼。
罷了罷了,怎麼也不能讓小桃替自己受過。
“小桃,筆墨伺候!小姐我,要讓他嚐嚐我的厲害。”嗝……又一個酒嗝。
我完全忘了之所以有今天,就因為酒這個禍害啊……囧
“將軍,再一杯……”
“來來來,賀喜將軍……”
公孫毅已經記不清喝了多少杯了。同僚們哪是為了來賀喜的,分明是想等他喝醉了,找機會看清他麵具下那張臉。
哼,要說酒量,須不知他喝酒比喝水更自信些。
這些人吵著要求鬧洞房,連他那該死的哥哥也跟著起哄。這萬萬不可。
若是平時,隻要他出聲反對,早就一片鴉雀無聲了。今日不知是他麵具過於和善,還是有那萬人迷的老哥在背後撐腰,這群唯恐天下不亂的同僚竟仗著幾分酒意非拽著他到洞房不可。拗不過眾人,隻得帶領他們前往。
嗯?洞房門前竟擺著一個籃子?
籃子裏放著一封書信。信上正那手帕的字跡,娟秀整齊,如舒雲,如清川。他微微皺了一下眉,嘴角現出淺笑。
看來,這個長孫若蘭和自己想的可不太一樣,大喜之夜竟敢給夫君一道下馬威。信上說夫君若能對上兩句對聯,方可入房。哼!
“娘子,請出上聯吧。”門外傳來一個低沉略有磁性的聲音。周圍還夾雜著亂七八糟的起哄聲。
“小姐,門外好多人呢。好像是來鬧洞房的。”小桃緊張地從窗戶縫中望去。
“咳咳”,再多人我也不怕,我清清嗓子,“相公可聽好了,士農工(宮)商角徴羽。”說完,我捂住嘴巴偷笑不已,這可是曆史上出了名難對,可是我從電視劇裏抄來的。
門外一下子安靜了,一會又聽到悉悉索索的聲音。
“小姐,他們都猜不出來耶”小桃偷偷向我彙報。
“笨!”我戳了戳她的腦門,“都說這叫對聯,不是謎語,不叫猜。”
小桃趕緊咧嘴傻笑。
隻聽得門外那人不緊不慢的聲音,“寒熱溫涼(良)恭儉讓。”
啊?寒熱溫涼恭儉讓?他對上了。怎麼可能,這可是我那個時空唐朝的對子。
果然,遇到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啊!
“北鬥七星,水底連天十四點。”
門外又一陣沉寂,眾人也陷入苦思。
我暗暗祈禱,對不上對不上……
“南樓孤雁,月中帶影一雙飛。”磁性的男聲隨著推開門的聲音再度傳來,“娘子可在暗示為夫,從今夜起我們要雙宿雙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