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時,太子殿。

顧念歆坐在軟墊包邊的紅色橡木圓椅上,手捏白色瓷瓶,秀美微蹙,神情緊張。

這是先前歐陽瑾脩給她的毒藥,她並不知效果,若是真的放了下去,也不知是何種情況。

他先前雖然同她說,這是慢性毒藥,可若是太子一服下,當即暴斃,那這罪名,她當如何承擔?

再三思量,她重新將瓶子收入了衣袖之中。

她還是先回去,將這藥在貓狗身上測試一番,若真的是慢性毒藥,她再決定是否要下毒。

正想著,太子從臥房中走出,身著白色內衫,隻見他眼中露出深情,從背後將顧念歆擁住,語氣柔和,“如果可以,還真是想讓你今晚不要走。”

聽聞這話,顧念歆薄唇勾起一抹笑意,握住歐陽瑾辰的手,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樣柔聲道:“太子切不必這樣想,隻要你能念到我,我已經很知足了,來日方長,我們也不用急於一時。”

聽她這麼說,歐陽瑾辰的眼裏流露出動容,他的嘴唇微微顫抖,剛想要說些什麼,門卻被不合時宜的敲響了。二皇子從門外走了進來,臉上露著狐狸似的表情,看兩人這幅模樣,笑意越發濃烈。

“太子可別嫌棄我來的不是時候,這時間已經不早了,再不離開,宮門可就要關上了,到時候別說是顧姑娘,我都出不了這皇宮。”

沒有辦法,太子隻好鬆開了手,戀戀不舍的看著顧念歆,甚至送她離開了殿門。

走出好遠,歐陽瑾脩才開口,語氣已然變的十分平淡,“如何?給他吃了嗎?”

歐陽瑾脩走在前邊兒,腳步沒有停下,身後的顧念歆卻顯然一愣,隨即回過神,馬上重新跟上,淡淡應了一句嗯。

他滿意的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加快了腳步,完全沒有要考慮顧念歆的意思,她也沒有抱怨,咬牙跟上,一路回到了丞相府中。

人靜夜深,歐陽瑾燁站在院中,抬頭朝天空看去,隻見一輪明月高掛空中,明亮而朦朧。

麵對如此美景,他卻如何都開心不起來。

知曉了太子對他的不信任,再加上那不知目的的顧念歆在太子身邊出現,明明是一些簡單的事,他卻根本無法解決。

“果然,還是應該那樣做。”

他喃喃的念道一句,眼中的迷離消失,重新變得堅定。

宮裏宮外,東方漓兒難得過上幾日清閑的生活。前幾天,鍾康文帶著銀兩從她這邊買走了了藥,隻怕是和顧家婚期已經定了下來。

她手拿醫術,手上拿著紙筆,神情自然的在妙醫閣之中配方子,生活悠閑,樂得其所,一旁的小團子正分著藥材,表情怡然。

“娘,麵具哥哥都好幾天沒來了,他到底做什麼去了?”小團子委屈巴巴道。

東方漓兒一愣,這才想起這件事情。

的確,這幾日皆是一位太監取藥,歐陽瑾燁並不在屋子裏,可對於他的去向,她倒是並不在意。

揉了揉小團子的腦袋,她開口安慰,略顯隨意,“他不來一定是有什麼要事走不開,不然煜兒這麼可愛,誰舍得不來看看。”

對於東方漓兒的話,小團子隻是憋了憋嘴,可隨後便不知又想到了什麼,笑彎了眉眼。

不多時,便看見紅衣匆忙從院外趕來,表情十分精彩。

見了東方漓兒,她恭敬的頷首,隨即道出了緣由:“鍾大人家的兩個女兒打起來了,就在鍾府門外,聽說,是鍾二小姐昨日被顧家的下人送回府,顧大小姐聽說,絲毫不顧姐妹情誼…”

這種八卦傳聞,絕對是津幽城喜聞樂見,不過那鍾馨兒倒也的確太蠻橫了些。

報複這種事情,最好的解決辦法,便是在暗中進行,找準時機,一招致命,哪裏需要給自己惹得如此多的麻煩。

不過她的事,也無需自己插手。

想到這裏,東方漓兒收起笑意,衝著紅衣吩咐:“你繼續去打聽此事的進展,若是可以,倒是能從鍾府上的丫鬟下手,買通使用。”

她還記得,家裏有個愛投東西的小丫頭,正是鍾馨兒的下人,若是可以利用,隻怕兩姐妹的關係,或者直接能將鍾馨兒與鍾家的關係挑撥。

想到這裏,她的嘴角露出了一抹頗有深意的笑容來。

鍾府之中,鍾康文在打聽來回踱步,麵容焦躁,眼中帶著焦急與怒意,整張臉緊繃著,卻沒有開口說話,杜月華擋在鍾玥兒的麵前,防備的看著鍾馨兒,那表情也是生疏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