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械的,盲目的,不知停歇的,不知疲憊的,在挖著石頭,在刨著泥土。

這個時候,他們每一個人的頭腦之中,腦海之中,也隻有那一個詞語。

“救人!”

對!沒錯!是!救人!

雨水順著他們的頭頂,從那黑色的發頂穿過,帶給人們頭上的皮膚一絲又一絲的涼意。再一次,順著他們的臉頰,額頭,鼻子,眼睛,嘴巴,耳朵,依次的,又是毫無規律的,流下來。

人們的眼鏡通紅,眼底有明顯看得出來的青色,那是熬夜熬出來的,當然,也可能是幾日以來,活生生的累出來的。

眼底的紅血絲張牙舞爪,宣誓著它們的地位。

總是感覺,人們的眼睛深處是淚汪汪的,可能,是因為思念,可能,是因為痛苦,可能,是因為悲傷,又可能,是因為唾棄。

可是又覺得,那是他們不甘的淚水,與那一直下一直下,一直下一直下,沒有停歇的雨水混合在了一起,人們自己,也分不清楚了,分不清楚到底哪一個是淚水的痕跡,哪一個又是雨水的痕跡。

帶著悲涼,又帶著憂傷。

歐陽瑾軒直起了身子,他想喘一口氣,是啊,誰都受不了,那些整日裏幹著粗活的百姓大漢受不了,他這整日裏養尊處優,享受著榮華富貴的六皇子更是受不了。

他就這麼在雨水中,看著那些忙碌著的人們,看著這些悲傷而不自知的人們。

這些災民們,已經在雨水之中被凍的瑟瑟發抖了,止不住身體的戰栗,恐怕,是已經被凍僵了。

歐陽瑾軒看著,心中有一股說不出來的酸澀,他們和自己毫無關係,到如今看到這個畫麵,還是忍不住有點心酸啊。

又有誰能想的到,這堂堂驕傲自矜的六皇子也有為平民百姓感到不容易的那一天。

這才是,不容易!不容易啊!

歐陽瑾軒在人群中尋找著歐陽瑾燁的身影,那抹黑袍也不知道去哪裏了。

過了一會,歐陽瑾軒才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歐陽瑾燁。

他便邁開步子,走了過去。

“皇兄額我有件事不知道當講不當講啊?”

“有話自然就說,沒有話就不說,你是看不到我忙著呢嗎皇弟??”歐陽瑾燁回答道。

歐陽瑾軒很明顯被他噎了一下,但是也沒多大反應,還是繼續開口。

“額那個不如你我二人合作,怎樣?”

歐陽瑾燁沒想到歐陽瑾軒會突然說這個,沒想到啊,這小子,關鍵時候,還是懂得如何衡量利弊的。他忍不住挑眉,笑出了聲。

歐陽瑾軒倒是沒有反應過來,被歐陽瑾燁這一聲嗤笑弄的整個人稀裏糊塗,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他覺得臉上有些掛不住了,歐陽瑾燁這是什麼反應??答應?還是不答應?願意?還是不願意?他心裏想著,想在再一次開口時。歐陽瑾燁先說話了。

“好,既然皇弟這麼懂事,那就這樣吧!”說完,歐陽瑾燁衝著歐陽瑾軒咧開嘴一笑。像是示好的意思。

那麵容有些燦爛,與平時歐陽瑾燁對歐陽瑾軒的冷笑,假笑不一樣。

這個笑容,怎麼說,也包含了幾分真情。

就算是隻有三分,也是好的,顯然,歐陽瑾燁對於歐陽瑾軒關鍵時刻,危難關頭,能夠主動自己跟他示好,不計較前嫌,放下別的俗事,他還是很意外的,沒有想到,完全是意料之外啊。

歐陽瑾燁的這個笑,也討好了歐陽瑾軒。

兩個人之間的關係有些不那麼尷尬了。

“皇兄,現在這雨已經下了很久了,而且直到這兒,也沒有想要停的意思,大家都還馬不停蹄的在這挖石救人,救人很重要。但是負責救人的人也很重要啊。現在,大家都在這裏淋著雨水救人,長時間下來,根本撐不住,遲早會病倒的。”既然已經是同意合作了,歐陽瑾軒馬上開始切入正題,與歐陽瑾燁談談眼下重要的事。

隻見,歐陽瑾燁點了點頭表示讚同。

“恩,這我自然是知道的。方才的時候,我也是考慮到了這個問題。那皇弟如何看待這個事情啊?”

“我?我自然是覺得我們還是事先準備好大量藥材,搜集藥材,以備不時之需的好!”

“恩,皇弟所言甚合我意,就這麼辦吧。我先想辦法帶人去搜集藥材,這事,宜早不宜晚。”說著,歐陽瑾燁便要招呼一些官兵和參與救援的人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