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讓你每次帶的水都比礦泉水好喝。”燕寒大言不慚,說出來都一點不難為情。
喬玉一直都喝不慣學校裏的礦泉水,每次都是從家裏帶水來,而他杯子裏的水總是要加點料的,要麼是一點蜂蜜,要麼是幾片薄荷或茶葉,比什麼都沒有的礦泉水要好喝多了。喬玉被他蹭水蹭習慣了,久而久之,喬玉已經習慣帶兩份水去學校了。
喬玉看他喝了一整杯水,問他還要麼。
燕寒搖了搖頭,看著他,笑了笑,道,“說真的,剛開始我挺不喜歡你的。”
“啊……”喬玉短暫地愣了愣,很快反應過來他說的什麼意思,抿抿唇,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其實,那時候我也是。”
“你那時候成績好,人緣好,是老師眼裏的香餑餑,同學也都愛親近你,我跟你坐在一個位子上,就跟透明人一樣。”燕寒說。
“你這是酸麼?”
喬玉問他,神情溫良,卻帶些不討人厭的得意。
燕寒瞥他一眼,繼續道,“也不是沒有,你剛跟我坐一位上的時候你還記得麼?嘿,那表情,連看都不帶看我一眼的,下了課都自己做自己的題不理我,我都想放學把你揍一頓看看你還是不是還對我愛搭不理地”
“……”
喬玉有些不好意思,說,“噯,那不是你上課問我問題我怎麼能說話?當初你不也對我挺神氣的,放學路上見到你跟你打招呼你都不理我的。”
“那是旁邊我小弟們都在,跟你打招呼?那他們不都以為我是跟你一樣的好學生了麼?”
燕寒說著,兩人一對視,都笑了。
喬玉眼眸彎彎,“那時候,都還沒想到以後關係會好起來吧。”
高一的時候調整座位,老師把他和燕寒調到了一個座位坐同桌,班裏最不需要操心成績最好的好學生和‘臭名昭著’的校霸坐在一起,還引起了一波小轟動。
中年謝頂的老師在辦公室苦口婆心地勸喬玉作為尖子生要帶起班裏的差生學習,把他和燕寒分為同桌就是想讓他督促著燕寒,喬玉臉皮薄,不好拒絕,便同意了。
剛開始,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跟燕寒相處,總是剛想好要跟他開口說話的時候,燕寒卻已經離開座位了。而上課的時候他不習慣說話,燕寒問他,他隻是說下課了再說,所以給他留了個高傲的印象,喬玉其實也很無辜。
燕寒對他也是不冷不熱,兩個離得最近的同桌,一個月下來卻幾乎沒怎麼說過話。
他們倆的關係是什麼時候破冰的呢?喬玉也忘了,也許是某次測驗之後燕寒來找他問題,他放學之後沒急著回家,在教室裏給他講題講了一個多小時;也許是老師問喬玉今天燕寒有沒有向他背古詩的時候,燕寒悄悄在後麵扯了下他的衣角,喬玉生平第一次說謊,結結巴巴地說燕寒已經背過了;也許,是那天寒風凜冽的冬夜,喬玉和父母在街頭閑逛看到了衣衫單薄的燕寒,跟父母匆忙說了一句,便追上他的腳步要把外套給他……
“那天……”兩人異口同聲,一開口,都笑了。
“我都沒看見是你,還以為是道上哪個仇人呢,還好沒把你摔到地上。”燕寒眯起眼,想起他那天誤把喬玉當小混混的場景,還忍俊不禁。
喬玉瞪他一眼,臉有些紅,“我明明喊了你的名字的。”
他小跑著去追燕寒,剛離他近了些,猝不及防就被握住了手臂,喬玉身體前傾,還不知道怎麼了就被夾在了燕寒的咯吱窩裏,燕寒差點兒把他摔在柏油路上。
燕寒發現是他之後,立刻就把他放開了,問他怎麼樣。
喬玉鼻尖凍得發紅,低頭揉了揉鼻子,慌張地說‘沒事’,鼻尖呼吸的全是燕寒身上的味道,帶著淡淡的煙味。
他問燕寒怎麼大晚上還在街頭閑逛,看他穿的那麼薄,就要把自己的外套給他。
雖然喬玉說自己一會兒跟爸媽回了家,在車裏就有暖氣不需要外套,但燕寒還是沒要,說自己不冷,但喬玉不小心碰到他的手都是冰涼的。
喬玉那時候年紀輕,但跟著父母人情練達心思已經比同齡人細膩許多了,知道他是不想讓自己看不起所以才不要的,他再執意給下去也沒法拗過燕寒,隻是心裏不是滋味。
喬玉問他為什麼不回家,燕寒說家裏有人,不想回去。
喬玉陪他走了半條街,街角傳來叫賣烤紅薯的聲音,喬玉讓他等一下說自己,雖然知道燕寒估計也不會等。
喬玉小跑著過去買了兩塊大大的烤紅薯,氣喘籲籲地追上燕寒的腳步。
“呼,你走得好快,這個給你!”喬玉把最大的那一個烤紅薯遞給他,在冷天裏還冒著熱氣。
燕寒沒等他,步子又大,喬玉追上來的時候氣喘不勻,耳根臉頰都是紅紅地,隻有一雙眼睛看著他漆黑濕潤,像陰霾天上偶爾看到的星子。
燕寒看了他幾秒,眼神意味不明,說了句‘謝謝’,接過了熱燙的烤紅薯。
也是從那天之後,燕寒便沒那麼抵抗喬玉要監督他背課文做作業了,甚至還會主動問喬玉題目,連上課也認認真真地。老師都誇燕寒進步大,說是喬玉的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