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舟和韶明淨相差不了幾個月,也快二十七了,韶明淨知道像他這樣家世的人在這個年齡段幾乎都已經娶妻生子了。對比其他人來說,柏舟的父母在這一方算是對他寬鬆的。
隻是,柏舟二十七了,也是時候該結婚了。
韶明淨也沒想攔著他的,他沉默了一會兒,說,“你去吧,反正到最後總是要去。”他想收回昨天的那句話了,他說要和柏舟試一試,但,多應景,他剛想要踏出去那一步就又被逼回了盡頭。
韶明淨心裏很平靜,也許是早就預料過這個結果,就算這個結果來的有點早他也並不會讓自己太難過。
但柏舟的表情卻讓他以為早已冰封的心裏裂開了一道口子。柏舟不可置信地看著他,目光中有不解,有悲傷,還有他最不願意看到的失望。
“你就是這樣的態度嗎?”
柏舟以為自己終於感化了他、曆經磨難在他心裏有了那麼點地位,卻被韶明淨一句話打回原形。
他是失望了,失望於韶明淨居然這樣平淡地讓他去相親,沒有絲毫挽留,明明他自己在第一時間就說過了不會去,“明淨,你有時候說的話太傷人心了。”
韶明淨錯愕地看他,唇動了動,卻是執拗地說,“我是不想做無謂的掙紮,就算我說不讓又能怎麼樣,有用嗎?”
他現實到自己都憎恨的程度,不給柏舟留下一絲幻想。
“有用。”柏舟說。
韶明淨皺眉,“柏舟,你想的太天真了,你……”
“隻要你說一句不願意,我就不去,沒有誰能來綁我回去,也沒有誰能逼我和我一個我不喜歡的人結婚。”男人那雙碧綠色的眼睛那麼清澈明亮,攝人心魂,韶明淨沒想過他平時那麼寡言少語的人,說起這種情話來卻是不顯笨拙,認真得讓人心悸。
柏舟說,“隻要你願意,明淨,你相信我。”
他說的時候,屈膝半跪在韶明淨身前,仰著頭,目光好似佛祖麵前最虔誠的信徒,讓人無法拒絕。
*
“後來呢?”喬玉聽到一半,故事戛然而止,忙問他,“柏舟,他去哪兒了?”
喬玉看著韶明淨家裏處處都是另一個人的痕跡,他進門時看到的比韶明淨大幾號的拖鞋還整齊擺放在鞋架上,去衛生間時看到那裏擺著兩個杯子、兩個牙刷靠在一起,但韶明淨對他說的那個人卻不在了,隻有韶明淨自己在跟他說著這段回憶。
“他還是回去了。”韶明淨說。
“……”
喬玉忍不住把懷裏的玩偶捏得都快變形,他心疼韶明淨又怕戳到他傷心處,不想再問下去了,隻能憤憤地罵了一句‘渣男’!枉他當初還各種撮合他們兩個,柏舟居然……
也太傷人心了吧。
韶明淨的麵容平靜,似乎在講別人的故事,他這樣子看得喬玉有點心慌。
韶明淨從來都是敢愛敢恨,喬玉自從和韶明淨做了朋友之後,何曾見過他這樣心如死灰的樣子,喬玉怕他傷了心,再也不會對別人認真了。
想起之前那個還在這間屋子和他們一起吃火鍋打遊戲的男人,喬玉試探著問,“那個,明淨,你和程先生還有聯係嗎?他好像真的很喜歡你的。”
韶明淨搖搖頭,“早就互刪了聯係方式了。”
“……”
喬玉有些惋惜,又不甘心,“也許,還能再找找呢?你不是知道他在哪兒工作嘛?”
他搜腸刮肚地想讓韶明淨從失戀的痛苦中走出來,但韶明淨看著他,卻是笑了笑,說,“不必了,柏舟不是自己願意走的。”
“啊?”喬玉詫異。
“他說他的房子他爸媽都有鑰匙,他不想回去,就在我這裏住了一個多月。嗯,期間我們也交往了一個多月。過程還算不錯,雖然我們彼此都有對方難以容忍的各種小毛病,但還是忍下來了。隻是在一周前柏舟跟我說他必須要回家一趟,他爸突發心髒病住院,情況有點不太好,他不能不回去。”
“然後,他到現在都沒回來?”喬玉問。
韶明淨點了點頭,又是沉默。
這一周來他沉默的次數太多了,設計圖也來不及畫,渾渾噩噩,要不是正好趕著喬玉的假期,他都不知道該跟誰說說話。在喬玉來之前,他已經差不多三四天沒跟別人說話了,靠著冰箱裏的礦泉水和泡麵過活,昨天晚上的時候他忽然想找人傾訴,給喬玉打了個電話,喬玉今早便坐動車趕回A市了。
喬玉給他帶了燕寒包的肉包子,在蒸籠裏蒸熱了,兩個人啃了包子然後在沙發上躺著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