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薇薇震驚地看著錦盒中的發簪,它其實還是原來的那支發簪,隻是,那作為主幹的簪子,從原本的銀亮,變成了汙黑,就像是鏽掉了一般,難看極了。

還有那原本璀璨的藍鑽和玉石,也看上去烏墨墨的,像是鍍了一層黑,沒有一絲光亮。

這怎麼看,都像是從小攤上買來的廉價品。

周圍的貴婦在第一道驚呼聲後,就猛一下都閉了嘴,死寂的氣氛,像是給足了邱夫人麵子,而剛那位說發簪難看的貴婦,在見場麵如此尷尬後,又笑嘻嘻地將發簪拿出,左右端看說,“哎呀瞧我這眼力,其實這發簪近看可真漂亮呢,隻不過我近視,剛剛乍一眼看著,就看到一團黑色的錦盒,所以說了不中聽的話,薇薇你別介意啊。”

這一聽,就是虛假的場麵話,雲薇薇更知道,這貴婦是怕自己的大嘴巴令邱夫人不快,才盲羊補牢地讚了這麼一句。

這圈子,不就是這麼虛與委蛇麼。

邱夫人眉眼閃過淩厲,卻又是不動聲色地優雅一笑,將發簪拿過,接著,直接插.入自己的發髻間,笑說,“薇薇,這簪子我很喜歡,很古雅。”

比起說的,不如做的。

貴婦們都愣住了。

雲熙兒眸中極快地閃過一道憤恨的光,卻很快隱去,接著巧笑嫣然地附和道,“是啊,這發簪色澤幽暗,不像有些發簪亮閃閃的卻很招搖,這種幽靜的美,才更耐看呢。”

雲熙兒這麼一說,周圍的貴婦趕忙紛紛點頭,“是啊是啊,這發簪真的很耐看呢,我從沒見過這麼美的發簪呢。”

幾張嘴,瞬間將原本不入眼的東西,說成了世間少有的美物。

好假。

雲薇薇五指緊揪著側邊的裙擺,微抿的唇瓣顯示著她的隱忍,她不傻的,在雲熙兒說出那句假惺惺的話時,她就窺到了雲熙兒眼底一閃而逝的嫉惱。

這發簪,是雲熙兒動的手腳。

但她此刻不可能說出來,穆家媳婦是朵善使心機的白蓮花,這事一旦揭露,丟的還不是邱夫人的臉?

雲熙兒恐怕也是料準了這點,才敢給她這麼一記啞巴吃黃連吧。

但,她也不是次次都會讓雲熙兒如意的。

正好有服務生端著托盤為自助餐區補菜,雲薇薇便小小聲地對著服務生耳邊說了一句,服務生雖不解,但還是點點頭。

“邱夫人,這隻發簪,店主在賣給我的時候,就說它是獨一無二的。”雲薇薇微笑著,將邱夫人發髻上的發簪拿下,看著它灰敗的表麵,幽幽說,“這隻發簪的形狀,就像一隻蝴蝶,它是有生命的,而它的翅膀,是要高飛的。”

貴婦們或不解或不屑地聽著雲薇薇的詩情畫意,假意附和,“是啊是啊,它真的很像一隻展翅的蝴蝶。”

可再像,不也就是隻灰頭土臉的飛蛾嗎?怎麼能是真的蝴蝶呢?

“邱夫人,店主當時,還教了我一個小魔術,我想,變給您看。”

在服務生將一隻月亮型的碗碟端上來的時候,雲薇薇便將發簪,放了進去。

貴婦們都驚呆了,這碗裏頭,不就是透明的水嗎,為什麼要將發簪放進去?難不成,還指望著清水能把發簪改頭換麵嗎?

可,就是這麼一碗清清的水,在雲薇薇用幹淨的棉布一次次擦拭後,慢慢的,慢慢的,變亮了。

原本那一層灰暗的汙鏽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層耀眼的銀藍,那一顆顆的小藍鑽,像是有了生命一樣,在那漸變的淺藍至深藍中,呈現出了一種蝶翼展翅的效果。

美得靈動,美得華麗。

貴婦們都被這隻發簪的美給震住了。

雲薇薇對上邱夫人眼中那信賴的讚賞,笑著將發簪重新插回邱夫人的發髻間,說,“邱夫人,這隻發簪的名字叫蝶戀,蝴蝶美麗,但更堅韌,它洗盡鉛華、破繭成蝶,它的美內斂又張揚,優雅又華貴,就像您。”

“說的好。”

邱夫人拍了拍手,更笑著擁抱了一下雲薇薇,“薇薇,這隻發簪,是我今天收到的最好的禮物,我真的很喜歡,洗盡鉛華破繭成蝶,但伯母已過了芳華之年,現在的你,才是最配這句話。”

說著,邱夫人又將自己手腕上的鐲子摘下,道,“薇薇,過幾天恰好就是你的生日,伯母今日就將這鐲子作為禮物送給你。”

雲薇薇一愣,她的生日還要兩個多月,怎麼成沒幾天了?而眼見邱夫人將玉鐲往自己手上套,雲薇薇更驚了,“邱夫人,這個禮物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禮無輕重而在意,薇薇你不收,我可生氣啦。”邱夫人佯裝不悅,硬是把玉鐲給戴到了雲薇薇的手上,然後笑著說,“走,你剛剛不是說要李朗大師的簽名嗎,我現在就帶你去後場。”

待邱夫人攜著雲薇薇離開許久,在場的貴婦才從震驚中回神,“邱夫人竟然把玉鐲送給了雲小姐?那可是邱夫人最喜歡的一隻鐲子,聽說是從拍賣會上拍下來的,價值千萬呢。”

“看來這個雲薇薇真的深得邱夫人喜歡呢……”

有人喃喃著,又看向佇立一旁、麵色不怎麼好的雲熙兒,忍不住咕噥了一句,“話說自己的媳婦也在場,邱夫人怎麼就這麼不避諱地,把鐲子送給了一個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