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穿我的。”汁瀧。
薑恒接過衣服,與汁瀧到得子換朝服的正殿側間內,汁瀧轉身,關上了門。界圭帶著詢問神色,薑恒點了點頭,示意無妨。
室內,汁瀧先是替薑恒解開外袍,又脫下自己的王服。薑恒看著鏡子的汁瀧,他們還是有一點像的,臉上有他們祖父的特征。
“王祖母留下什麼信?”汁瀧問,“可以讓我看看麼?”
那封信,薑恒一直帶在身,聞言便遞給汁瀧,與信放在一起的,還有一枚玉簪,那是耿曙在濟水橋,七夕之夜送給薑恒的定信物。
“簪子是你娘的嗎?”汁瀧又問。
“是哥買給我的。”薑恒收起玉簪,,“你看信罷。”
信上所述,乃是十九年前的真相,汁瀧看完之後默不作聲。
“後來,”薑恒,“郎煌把我抱出宮外,交給了界圭,界圭又帶著我到安陽,最後輾轉抵達潯東……”
“嗯。”汁瀧輕輕道。
“我可以作證。”界圭在門外。
片刻後,門外又響起另一個聲音,郎煌道:“我也可以作證,我二人俱是當事人。”
“讓我看看你的胎記。”汁瀧又道。
薑恒背過身,脫下衣,汁瀧看見了那灼痕,便摸了摸。
“原本有的,”薑恒,“但是因為一場大火。”
“哥哥過。”汁瀧答道,又歎了口氣,注視鏡中,:“你看,咱倆還是長得有點像的。難怪我總覺得你親切。”
薑恒笑了起來,看著汁瀧的臉,薑太後過,自己在一眾兒孫,是最像祖父的。
“叔父……雖不死於我手,也是因我……”薑恒。
“沒關係。”汁瀧露出難過的色,道,“實話,恒兒,我不恨你,如果他不是這麼對你,他就不會死……但凡他仁慈一點,就不會落到最後的境地……”
兩人都歎了口氣,假設汁琮不那麼瘋狂,甚至在最後沒有如此托大,走進宗廟,也許他現在還活著。
此時,守在門外的界圭握緊了劍柄。
汁瀧:“你不死,他不會安心,我現在總算明白了。”
薑恒知道這筆賬,實在太難算了,汁琮殺了汁琅,最後又陰錯陽差,死在了薑恒設計之中。但凡有一點可能,薑恒也許會心存不忍,留他性命,但正是在諸多機緣層出不窮的影響下,如驚濤駭浪,將他們推到了如今境地。
“我隻想問你,恒兒,”汁瀧朝薑恒認真地,“如果他對你沒有起殺心,你會原諒他麼?”
“我也許不能原諒他,”薑恒答道,“但隻能算了,若不是他將我和聶海逼到走投無路,最後我也不會動手。”
“為什麼?”汁瀧。
“因為他是你和哥哥的父親。”薑恒,“他若死了,你們一定都會很難過。”
汁瀧於是點了點頭,:“你才是真正的那個太子啊。”
“是誰不要。”薑恒終於出了這句話,“我總覺得,你就是另一個我,哥,哪怕當年沒有這些事,我留在宮中,也不一定會比你做得更好。”
汁瀧與薑恒裸露半身,看著鏡中的他們自己,他們身材相仿,皮膚白皙,麵容俊秀,氣質更猶如孿生兄弟。
唯一的區別,就是汁瀧戴著玉玦中的陽玦,那象征人間大統、子之身的明玉。
汁瀧摘下了玉玦,遞到薑恒手中,:“但那終歸不一樣,來,還你,炆兒,這本該是你的。”
薑恒看著那玉玦,再看汁瀧,這一刻,他知道汁瀧是真心的,仿佛地間有無數喧囂,人間有多少傾軋,世間的爾虞我詐,諸多算計與城府,都被這個的房間屏絕在外。
常道大爭無,世道殘忍,哪怕親兄弟之間亦不死不休,然而薑恒終於從這塊玉玦上,看見了人世間那最難能可貴的一點光。
正是這點光,指引著州的命運走過無數被戰火焚燒的廢墟,從崩毀的洛陽,走到今日盟會,再走到他的麵前。
更將指引萬千生靈,走向無限繁華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