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趙權出得門來,也不管遠近,按著老爺所說次序,自去那請那四人。因是初到,請的人又是本縣頭麵人物,且是老爺吩咐之事,不敢怠慢,亦不敢假手他人。這一圈下來,已近晌午,雖是初夏時節,也已走的渾身微汗。回到衙內,去老爺處回複一聲,自去房內稍事擦洗,換了衣衫,複轉回老爺處與老爺一起候著四人。
周老爺見趙師爺回轉,起身為趙師爺斟了杯茶,笑道:“師爺辛苦了。”那趙權見著周老爺如此客氣,慌不迭地接了茶水道:“使不得、使不得。”周老爺一笑,擺擺手歎道:“先歇歇,喝口茶順順氣,你跟隨我來此,太是辛苦,過的今日,或是可緩一緩,或是又更忙碌了。”
趙權對周老爺笑笑,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又為周老爺和自己杯中續了茶水,方始在一旁坐了,與周老爺說著閑話等那四人。不一時,縣衙內一個文吏急奔進來告知李主簙到了,周老爺命師爺趙權安排在偏廳奉茶,自起身迎進門來,進得偏廳,免不得寒暄幾句。趙師爺自在一旁伺候著二位老爺。又過不多久,那吳典吏和金捕頭相攜著徑直入得門來,師爺趙權聽得來人,忙出門迎進廳來。二人進得廳來,見著周老爺和李主簙,忙向二人見禮,周老爺自與李主簙起身還禮,各自落了座。一時間廳裏漸漸熱鬧起來,那吳典吏和金捕頭倒是豪爽,或是平日裏所幹行當養成的性子,話雖有些粗豪之氣,許是因真性情,非但不讓人覺著反感,還處處透著煙火氣,讓人聽了覺著親近。這周老爺此時倒是話說的少了,隻在一旁笑著打量二人。那吳典吏四十來歲,中等身材,麵色有些泛黃,倒也顯得康健,隻是有些不苟言笑,但是,一開口,卻是幽默風趣,頗有意思。那金捕頭,比之吳典吏看似年長一些,略微高些,偏瘦,麵色黝黑,雙目炯炯有神,穿的與在場眾人頗有不同,雖不是勁裝,也是窄袖短衫,不似各人寬袍大袖,看著著實精神。再細看時,便知這二人平日裏便是親近,這倒也合情理,二人年歲相合,又同縣共事,司職又是緊恰關聯。周老爺正思討間,趙師爺過來續茶,二人不禁相視一笑。
此時天將正午,眾人茶都換了幾次,還不見王縣丞人來。周老爺臉上的笑也漸漸淡了,看一眼趙師爺,見趙師爺點一點頭,起身笑望三人道:“各位,我周某此來,日後當與各位同仁共事本縣,還望各位幫扶,我周某願與各位風雨同舟,鼎力維護一縣安寧,為皇上分憂,為朝廷效力。”向三人一揖,續道:“周某初來乍到,於本縣吏治民情多有不明之處,還望各位多多指點。今日,攪擾諸位休沐,周某略備薄酒,以示誠意,多謝諸位賞臉。”三人聽聞此言,慌忙還禮,那李主簙為首道:“老爺何出此言,我等俱是老爺下屬,又在本縣執事多年,為本縣百姓做事,當是屬下本分,為老爺分憂也自是職責所在。”回首掃過身邊二人,見二人麵色淩然,續道:“前時妖物滋擾,民眾死傷甚重,前任老爺也被去官還鄉,我等是千盼萬念新任老爺,如今老爺來了,自當主持大局,屬下牽馬墜蹬當是心甘。”邊上二人聞言也是一力附和,慷慨激昂。見此情景,周老爺複與趙師爺相視一眼,長笑一聲道:“周某感念各位赤城,你我同心,本縣何愁不治!”轉頭向趙師爺道:“王縣丞王大人當是有事兒,就不等了。”又轉向另外三人:“已近正午,想是諸位腹中也是饑了,怪我!怪我!怠慢了各位,茶是飽不了肚子的,各位將就一下,與我用頓便飯吧。”
那邊自有趙師爺鋪排停當,早已有酒樓送來酒菜,各人按序就座,推杯換盞,酒足飯飽,又有人續上茶來,偏廳裏再聊了些閑話,三人方話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