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繼明伸手去按床鈴。
曼碩卻吐了一口血出來。那血直中他麵前攤放著的資料。鮮豔的紅色在白紙上暈染開來，刺激的人的眼睛都有些發疼。
剛剛推門進來的曼妤突的怔住，片刻，她才蹙眉走了進去。眸光草草瞥過那些資料，曼妤嘲弄的扯了扯唇角：“現在看這些有什麼用？”她伸手，毫無章法的把那些資料一通亂卷，抱在懷中，直接都扔進了垃圾箱中。
資料上的血跡沾染到她的下巴，像是在她潔白的肌膚上點出一抹朱砂痣來。曼碩怔怔的看著她，片刻，扯過被子蒙頭哭了起來。
“……”他哭什麼？她受那麼多委屈都沒哭，他倒是哭了，他哪來的臉哭？曼妤很想要要懟曼碩兩句，可聽著那漸漸變調的嗚咽聲，她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何繼明有些傻眼的杵在那兒。看著被子裏不斷聳動著的人，他有些風中淩亂。曼碩都多大的人了，他這當著小輩的麵呢，怎麼說哭就真哭上了？
怕他繼續嚎啕下去，會驚動到其他的病人。曼妤偏頭攆何繼明：“你先出去。”這畢竟是曼家的內部事情，由她和曼碩解決就好。
何繼明深深地看曼妤一眼，點頭離開。走出去後，他還貼心的為兩人關嚴實了門。
“咦！”何繼明抖動著雙肩打了個哆嗦。一把年紀了還哭的像是個被欺負狠了了隻會哭鼻子的小奶娃似的，曼碩還真是越長越回去了。
站在病床前的曼妤這會兒也有些承受不住的直接把曼碩的被子撩到了一旁，凶巴巴的坐到他跟前，她壓著聲音吼：“哭什麼哭？有什麼值得哭的？”他可真有出息，真不知道她這麼優秀的人怎麼會有這樣一個爸爸？
大概是她隨鹿研，脾氣倔，骨頭硬？
曼妤甩甩腦袋，把腦子裏的那些雜念驅趕出去，伸手拿了一張麵巾紙遞給曼碩，有些嫌棄的道：“擦擦吧。”
曼碩黑著臉，覺得他裏子麵子都丟盡了。不過在自家女兒麵前丟麵子，她應該不至於會笑話他吧？磨磨蹭蹭的伸手接過紙巾來，吸了吸鼻子，他這才有些怯怯的看向曼妤：“我沒想到白雅和曼容會是那麼有城府的人。”
一句沒想到能抵消所有嗎？曼妤沉著臉沒說話，憤憤然的把床頭櫃上放著的紙巾盒砸到了他的跟前。
曼碩把歪倒的紙巾盒扶正，特別理解她心情的道：“我知道你氣兒不順，我也不順。我活這麼大歲數，還是第一次嚐到這種滋味。”背叛，利用他不說，他盡心養育的女兒竟然是他親弟弟的女兒！
特碼的這算是什麼事兒？
白雅這是想要他在全世界麵前抬不起頭來嗎？頭上頂著一頂綠油油發亮的帽子，他還洋洋得意的覺得她是一心一意為了他好。
曼碩這會兒嘔的要死。“我現在恨不得一頭撞死算了。”
“嗬。”曼妤語氣涼然，“你要真撞死，怕是更遂了白雅的心願吧？她一個人把好好的曼家攪合的血雨腥風的這麼多年，最後還能讓你為她殉情。”
他怎麼就是為白雅殉情了？曼碩氣的恨不得揍人，可眸光觸及到曼妤涼然淡漠的視線，他就覺得有氣都發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