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驚鴻並肩行遠,離開他們的視線,驚鴻便甩開我的手,閃身離我遠遠的。
我心頭一滯……我在阮家後院的委曲求全,還是讓她看不慣,受不了了吧?
她衝我冷哼一聲,先一步回了我那小院兒。爹爹說,要給我換大院子,不過是酒後之言,不能當真,一直到現在也毫無動靜。
所幸,我早就住習慣了,倒是委屈了驚鴻這丫頭。
我拿了當初給蓮嬤嬤治傷配的藥,尋到驚鴻的小房間裏,“驚鴻姐姐……”
唰——一柄長劍猛地橫在我頸間。
我嚇得立時屏住呼吸,顫顫巍巍側臉看她,“我是來給姐姐送藥的,姐姐臉上的傷,留了疤就不好看了。”
她冷冷看我一眼,收劍入鞘,輕哼一聲,十分不屑的從懷裏掏出一隻小藥瓶來。
“姐姐這屋子裏連個鏡子都沒有,自己上藥難免不便。既然姐姐有好藥,我來幫姐姐敷上吧?”我細聲細氣討好說道。
一個女子有多愛惜自己的臉頰,我再清楚不過,她卻為我弄傷了臉,我心裏極為過意不去。
驚鴻皺眉在桌邊坐下,手指沾著杯子裏的水,在桌麵上寫道,“阮小姐叫我驚鴻即可。”
“姐……”
她狠狠瞪我一眼。
我忙笑著改口,“驚鴻。”
她點點頭,把細白的瓷瓶塞入我手中。
白瓷瓶裏是調配好已經碾磨成粉末的藥,打開瓶子一股藥香撲麵而來。
我腦中猛然一熱,一股熟悉和莫名欣喜之感由衷而生,“這藥我見過!一定在哪裏見過!”
驚鴻眯眼看我,鄭重的搖頭。
她沾水寫道,“不可能,這是國師秘製傷藥,旁人絕不可能見過。”
我不知自己為何那麼激動,心底的歡喜似乎抑製不住,“真的,我不但見過,我還知道裏頭都有什麼藥,這乃是三七……”
驚鴻猛地捂住我的嘴,瞪著我的目光裏,盡是驚異。
她朝我搖搖頭。
我點頭。
她這才鬆開手。
我們倆誰都沒再提這藥粉的事兒,我細細為她處理好了臉頰上的刀口,低聲說,“莫沾水,三日血痂脫落,這傷口淺,不足半月,就不見疤痕了。”
我沒說,乃是因為這藥極好,所以不會留疤。但心底裏,我卻隱約覺得,我與國師似乎有說不清道不明的前緣。可我一點也不記得,究竟在什麼時候見過他。
驚鴻指著她床上的一個小包袱,打開來是繼母給我的兩套衣裳,一套粗陋的頭麵。另一邊放著國師仿製的衣服首飾,以及從芳菲閣裏買的那些胭脂水粉。
不比不知道,這麼一比,高低貴賤更加分明。國師送的仿品,倒更像是雍容華貴的真公主,繼母所賜,卻是冒充公主的粗鄙村婦。
驚鴻連比劃代寫的告訴我,“赴宴當日,先穿著乙氏所賜的衣服,待離開阮府之後,再偷偷換上國師送的。倘若在郭家宴席上出醜……那可真是丟臉丟到姥姥家了。”
不用驚鴻提醒,我也知道,爹爹今日在阮詩晴麵前放過我,不過是覺得我能攀附權貴,尚有價值。
倘若我在外丟人現眼,給他抹黑。不需繼母動手,他先得掐死我。
我把國師送的衣服首飾,小心翼翼的藏好。到了赴宴那日,我小心翼翼的穿上繼母賜的衣裳,生怕自己動作打,扯爛了某處。要換的衣服則在驚鴻手裏提著。
蓮嬤嬤傷未好,千叮嚀萬囑咐,讓驚鴻寸步不離的跟著我。
我怕驚鴻聽煩了,再惱了蓮嬤嬤,她生氣了可是要殺人的!我說著嬤嬤放心,就拉著驚鴻往外院去了。
繼母和阮詩晴的大車架已經等在外院正中,後頭還跟著幾輛小馬車,是給仆婢嬤嬤們坐的。
我自覺的往最後一輛小馬車走去。
“瑾瑜!”繼母卻恰從正院姍姍而來,揚聲喚我。
我趕緊躬身站好,低垂著頭。
“你過來吧,與我們同坐,免得人說我是後娘,待你不好。”繼母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