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從小到大都希望自己能有父母,但她卻很少來這裏,或者說幾乎沒怎麼來過,她害怕來這裏,每次來都覺得這裏壓抑的嚇人,似乎無法呼吸般,窒息得難受。
也就是說,幾乎沒有人能猜到她會在這裏,不會有人再來打擾她。
或許是快要死了,所以她第一次覺得這個墓地安寧祥和,她感覺自己的內心都隨之平靜了下來。
自打知道孩子沒有了,她就從沒有平靜過哪怕一刻,每次睡著都是車禍時的場景,她一遍又一遍的經曆著失去孩子時痛苦,清晰的感覺到肚子裏的那個生命從她的生命裏離去。
她不知道這些她應該怨恨誰。
雖然她一直都在說這一切都是蕭冷的錯,她恨他,但她很清楚這些都是她自己沒有好好珍惜這個孩子。從得知有這個孩子她就沒有好好照顧過他。
她沉溺於愛人不理會自己誤會自己,與別的女人勾勾搭搭的糾結痛苦中,她不好好吃飯不好好睡覺,她不斷虐待自己的身體,就希望能得到一時得到釋放。
她問過護士,以她的身體素質就算沒有這次車禍,這個孩子也很可能留不住。
不是車禍,不是蕭冷,是她!是她害死了她的孩子,是她!
為什麼這場車禍不把她一起帶走?如果她也死了,她是不是可以和她的孩子繼續在一起?
每次噩夢醒來,她都一遍又一遍的質問著自己這個問題。
她不僅不會原諒蕭冷,同樣的她也永遠不會原諒她自己。
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之前車禍沒有實現的事情實現,隻要死亡才能帶來解脫。
她呆滯的目光慢慢移到了石碑上的照片上,一男一女,女的笑靨如花,男的嚴肅正經。
這樣也好,從小到大爸爸媽媽都沒有和她一起過,現在她可以在父母的墓碑旁慢慢死去,他們一家人終於可以在一起了。
等蕭冷趕到時,一身鮮紅色的連翹是這處灰色墓地唯一的亮色,她呆呆地坐在地上靠著石碑,平靜呆滯的神情讓人無法確認對方的死活。
他嚇得連忙跑到了連翹的麵前,握著她的肩膀使勁搖晃:“連翹,連翹你快醒醒!我還沒有允許你死,你不許有事!”
好在蕭冷趕來時把救護車一起帶了過來。
顧醫生一把將蕭冷推開,冰冷理智的聲音宛如此時落下的雨,讓人不禁冷顫一下:“你想她早點死嗎?”
護士幫助著顧醫生將連翹抬上擔架,送進了救護車便開始進行搶救。
又是整整一夜,手術室上亮著的燈宛如墓地上連翹穿得那身紅血衣,讓看見的人都不由眼睛染上血色。
好在顧醫生不愧是國外請回來的頂級醫生,麵對一個心存死誌的人也硬生生的拉了回來。
與此同時,蕭冷派人查詢當晚車禍真相,發現了蹊蹺。在手術室往等待結果時,他翻閱著從連翹口袋裏掉出來的手機,竟在相冊裏發現了自己和黎雲的“親密”照。
呆滯的目光突然銳利了起來,深沉漆黑的眸子閃過一絲莫名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