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滿目瘡痍(1 / 1)

冬天越來越冷了,楚卿歌的身體也隨著一場又一場的雪,逐漸顯露破敗之勢。

慕宸寒自從上次離開之後,再未踏足過長春宮。

隻聽宮人說,楚鸞肚子越來越大,太醫診脈說,有可能是龍鳳胎。

這是天大的喜訊,可以想見朝堂之上楚家的地位,又會再往上升一升了。

轉眼間,楚卿歌的生辰日就要到了,往年都是大肆操辦。

掌事太監前來請示諸事。

“不必了。”楚卿歌卻淡淡的說道:“今年生辰,無需操辦。”

掌事太監愣了一愣,隨即叩首,便退了下去。

畫春有些不明所以的開口:“娘娘,您的生辰不操辦,陛下問起,該如何說?”

楚卿歌唇角勾起苦澀的笑:“他如今,無論如何也想不起我了。”

直到楚卿歌生辰的前一天,長春宮內依舊冷清,也無人問津。

生辰那日,楚卿歌直接帶著畫春出了宮,她想家了。

可當她站到將軍府門前那一刻,楚卿歌甚至不敢相信這會是楚家!

府門牌匾沾滿塵灰,落葉滿地,門前甚至都無人看守。

將軍府是皇後的母家,是世襲的侯爵府,怎會如此破敗?

楚卿歌心中慌亂不已,她推開大門,直直的往裏走。

可越往裏走越是心驚,偌大的將軍府,為何下人都看不到幾個?這到底是怎麼了?

“娘!嫂嫂!”楚卿歌衝進後宅,才發現三嫂屋內圍了一群人。

見她到來,眾人神色各異。

她走進屋內,卻見床榻上阿滿臉色通紅,呼吸急促,不過短短幾日,小臉便已瘦了一圈。

楚卿歌趕緊讓畫春去請大夫,她看著圍在床邊的老弱婦孺,顫聲問:“那日三嫂帶著阿滿入宮,可是有求於我?”

滿堂無聲,洛雲抬手擦了擦淚,神色憔悴。

楚卿歌靠著柱子,目光掃過每一位嫂嫂的臉,看到的,全是絕望和木然!

她楚家滿門忠烈,男兒盡皆戰死沙場,可他們的遺孀,卻過的是這樣的日子?!

“我要去找陛下”楚卿歌幾乎站不住身子,抬腳便要走。

“站住!你還嫌將軍府不夠慘嗎?”一句喝止從門口傳來。

“娘。”楚卿歌看著楚母從門口踏入,眼眶立時發紅。

隻見三哥四哥燕城大敗被俘那日,母親白了一半的頭,如今竟已滿頭華發。

楚母卻站在原地,恭敬道:“皇後娘娘身份尊貴,以後還是莫要再來我將軍府了。”

楚卿歌呆立當場,眼淚瞬間湧出:“娘,您這話是何意?您……不要女兒了嗎?”

楚母卻沒回答她,隻是對幾位嫂嫂道:“恭送皇後娘娘。”

楚卿歌承受不住的退後一步,她看著幾位嫂嫂欲言又止的神色,心中陡然明白了什麼。

她不可置信的問:“這一切,跟慕宸寒有關?對嗎。”

“啪!”

楚母抬手便給了楚卿歌一個巴掌,語氣震怒:“你貴為皇後,怎能直呼皇帝名諱。聖上旨意,豈是你能肆意揣測!你給我滾!立刻滾!”

楚卿歌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將軍府的,她站在破敗的府門前,隻覺得陣陣寒意從腳底往上竄。

自此,她終於明白,何為鳥盡弓藏,兔死蜜小蜜狗烹

她回到宮中,腳步一轉,直直便朝禦書房去了。

慕宸寒正在批閱奏章,見她眼眶通紅,不禁站起來迎過去:“皇後這是怎麼了?”

楚卿歌定定地看著這個男人,慘然一笑,質問道:

“我楚家的最後一絲血脈,陛下也要趕盡殺絕嗎!”

慕宸寒眉心一跳,沉下臉來:“皇後擅闖禦書房,就為了與朕說這荒唐贅言?”

楚卿歌明白了,她強忍鼻尖酸澀,哽咽著:“荒唐?陛下可還記得,今日是我生辰?”

慕宸寒心中一空,陡然心虛。

楚卿歌自嘲一笑:“陛下忘了。”

“陛下可知,我生辰日,回到楚府,看到滿目瘡痍,府門破敗!”

“陛下可知,阿滿高燒不退,滿府孤寡,卻連一個大夫都請不起!”

“陛下又可知,若我父兄泉下有知,可會為當初不顧一切助你登基而悔恨莫及!”

此話一出,慕宸寒當即大怒!

猛然抬手一揮,楚卿歌便被他狠狠一巴掌甩在地上。

“你是朕的皇後,誰教你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來!”

禦書房一片死寂。

半響,楚卿歌撐起身子,一雙眼清清楚楚的看著他。

一字一頓的說道:“皇後?這一年裏,你可有真把我當皇後看待?慕宸寒,七年前你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我做到了,可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