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卿歌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宮中的。
她推開長春宮的門。
對上的是慕宸寒冰冷的眼,和被侍衛壓在地上的傅昭然。
“肯回來了?”慕宸寒冷冷的問道,楚卿歌沒答話。
看著女人這寡淡不辯解的模樣,慕宸寒心中怒火迸發:“太醫傅昭然協助皇後擅自出宮,賜死。”
最後一個字出口,楚卿歌身子一顫。
“是我威脅太醫帶我出宮,一人做事一人當,請陛下收回成命。”楚卿歌抬頭仰望著站在高處的男人說道。
見她終於願意開口,卻是為別的男人求情,慕宸寒眼神愈發的冷。
他上前一把厄住楚卿歌下巴:“才打入冷宮幾天,就耐不住另尋新歡了?你就這麼賤嗎?”
楚卿歌定定的看著他,突然笑了。
那笑刺耳又叫人心酸。
慕宸寒幾不可察的蹙了下眉,而後狠狠的將人甩在地上。
楚卿歌倒地之後,身子軟綿綿的,一時間竟沒力氣爬起來。
慕宸寒察覺不對,連忙扶起楚卿歌。
卻見女人嘴角不斷溢出絲絲血跡,心中頓時一慌。
楚卿歌看著近在咫尺的臉,輕聲道:“七年,我信你愛你,然後你愛上另一個女人,為了她你忘了我們的約定,忘了我的生辰,原來現在連最後的信任都沒了……”
慕宸寒心裏一顫,急急的打斷她說道:“朕從未想過立她為後。”
楚卿歌淒涼一笑:“這些年,楚家為你出生入死。為了你的江山。我爹,大哥,二哥死無全屍,你竟還動手害死我三哥四哥……”
慕宸寒心虛又慌亂,厲聲道:“你從哪裏聽來的胡言亂語……”
楚卿歌平靜的說:“這一世,是我看錯了人,來世,就願你我不複相見。”
說罷,她推開慕宸寒慢慢起身。
她嘴角的血跡越流越多,卻沒有回頭再看慕宸寒一眼,就一步步走進了長春宮……
慕宸寒看著她決絕的背影,心莫名抽痛。
想要抓住她,卻連腳步都邁不開。
雪又開始下了起來。
楚卿歌點燃一片火光。
她身著雪白素服,將曾經與慕宸寒有關的物品一樣樣都丟進了炭盆裏。
最後丟進去的是那個她親手做的荷包。
她恍惚想起,從楚鸞入宮後,慕宸寒便再也沒戴過她親手縫製的荷包。
原來有的事情,早從一開始就已經那麼明顯。
傻的人是她,有眼無珠。
直到所有東西燒的看不出本來麵目,楚卿歌才起身。
她拿起一個靈牌,上刻著楚家所有死去的人的名字,朝外走去。
大雪紛飛,楚卿歌一步步走上宮牆,喃喃道:“楚家兒女清清白白的來,便要清清白白地走,爹,娘,女兒來盡孝了。”
坤眠宮內,楚鸞抱著繈褓中的孩兒對慕宸寒笑道:“陛下,您看他多像你,希望他長大後也能像陛下一樣勵精圖治……”
言下之意,隱隱有這孩子已然是太子的意味。
慕宸寒看她一眼,沉聲道:“朕給你這個孩子,是因為太醫診斷出皇後無法生育,你得到的夠多了,就別肖想不屬於你的東西!”
楚鸞猛然愣住了,不可置信的看著慕宸寒。
這時,一個小太監飛奔而來跪倒到門口,聲音尖利:“陛下…不…不好了,皇後娘娘她爬上了宣武門的宮牆!”
還沒人反應過來的時候,慕宸寒的身影已經衝了出去。
楚卿歌,你到底要幹什麼!
慕宸寒飛奔在那條楚卿歌曾跑過的長長宮廊。
他從來不知道這條出宮的路是那麼長……
長到他衝到了宣武門前,什麼都來不及做。
“卿歌!”慕宸寒倉皇大喊。
宮牆上,那道雪白的身影似乎遙遙望了他一眼。
從他的眼前劃過,重重的掉在地上——
“嘭!”
是雪,還是血?
灼傷了慕宸寒的眼,整個世界隻餘下一片猩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