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淩子搖頭,一個勁地搖頭,嘴裏仍舊呢喃著:“放過我的孩子,放過我的孩子……”
林安安終究看不下去,拉起小孩子的手,低聲說:“我想,你也不想你的孩子看到這一幕。”
李淩子微微抬起頭,看了一眼林安安,輕輕地搖了孩子的手臂,用手比劃了兩下,指了指林安安。
那孩子的目光,有些退縮地看著林安安,最後,還是小心翼翼地伸出手。
原來,這孩子聽不見。
林安安的心裏一涼,不由得又多看了李淩子一眼,才拉住孩子到了兒童房。
兒童房裏,保姆正在逗弄兩個孩子,看見林安安進來,連忙鞠躬。
“夫人,這是……”
保姆看了一眼林安安牽著的孩子,問道。
林安安搖搖頭,伸手去逗弄小團子的臉頰,問:“下午還哭鬧過嗎?”
保姆見林安安沒有回答,也不再追問,而是低頭,笑著說:“沒有鬧過。”
“那就好。”林安安將靦腆的小孩安置在正中間的位置上,指著床上睜著大眼睛看向這邊的滾滾說:“這是弟弟。”
又指了指小團子說:“這是妹妹。”
她刻意說得很慢,男孩子的眼眸中充滿靦腆,有些害羞地伸出手,怯怯地說:“弟弟,妹妹。”
他說得很慢很慢,而且發音也不是很標準。
“這孩子?”保姆有些奇怪地看著小男孩,指了指耳朵,“是不是?”
林安安點點頭。
“正好。”保姆說:“我會比劃兩下手語。”
保姆隻當這孩子是江家親戚的孩子,一個勁的討好。
林安安卻聽到她說會手語,眼睛不由得一亮,“那你可不可以幫我問問,他家裏最近是不是來了什麼陌生人?”
保姆雖然不知道林安安是什麼意思,但是還是按照林安安所說的,在男孩的眼前比劃了手語。
“是……”
小男孩仍舊用不是很標準的發音,回答問題。
林安安的腦海裏馬上就浮現了一個人的影子,她按捺住激動,點開微信,找到了陸澄澄的照片,指著上麵,問:“是不是她?”
她的神色很急,嘴唇翻飛,男孩嚇得縮了一下脖子,不敢看林安安的神色。
林安安隻好看向保姆。
保姆比劃了一通,小男孩點了點頭。
林安安咬了一下牙,才將湧起來的血液按了回來,這陸家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直折騰江家,很有意思是嗎?
她拿著手機出門,正好看見楊宏押著李淩子走出來,她看向楊宏,問:“問出什麼了?”
楊宏有些無奈:“這女人,嘴硬。”
“你要動私刑?”
她的聲音很輕,書房的門沒有關上,隔著距離,她不知道裏麵的江木霄有沒有聽見。
但是她的心,卻泛起了驚恐的漣漪。
楊宏站著,和林安安對立,押著李淩子的手,卻沒有半分的鬆懈。
“我知道是誰指使的。”
說完,她吸了一口氣,走向了書房。
楊宏站在原地,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什麼辦。
林安安走進書房,江木霄仍舊坐在書桌後麵,好像她出去這麼久,根本就沒有移動過。
他的目光,迎向林安安複雜的目光。
露出一抹苦笑。
“安安,商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善良,是上帝的事情。”
她遠遠地站著。
這是第一次,她真真正正看到疲態叢生的江木霄。
她仰起頭,讓微光下閃耀的淚光閃成碎片。
世事艱難,沒有人活得容易。
她吸了一口氣,“可是我不希望,你傷害任何人。”
說完,才發現自己的聲音都是顫抖。
“……”江木霄緩緩地站起來,纖長的身影蓋住林安安有些發抖的影子,“安安,無用的善良是對自己最大的殘忍。這一點,你應該早就認識到了。”
林安安看著地麵繁複複雜的雕飾,劉海落在前額,擋住了眼睛裏的憂傷。
“不能對廖一陽網開一麵嗎?”
低低的聲音,仿佛是在壓抑盤旋。
江木霄也看向那繁複複雜的紋飾,一掃臉上的疲憊:“酌情。”
這已經是他最大的讓步了。
林安安緩緩轉身:“如果那個小男孩沒有撒謊的話,指使李淩子的,應該就是陸澄澄。”
她說完,背對著江木霄,停頓了片刻,才慢慢地走出房間。
剩下的事情,交給江木霄就可以。
他有他的手腕,至於她接不接受,是另外一回事。
她回到臥室,忍了很久的眼淚終於流了出來,忍著顫抖,撥通了廖一陽的電話。
在漫長的等待之後,她聽到了一聲久違的熟悉。
“喂,你好,我是廖一陽,請問你是?”
“林安安。”
咬得特別的重。
那邊頓時沒有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