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內。
曉慧將最後一件行李打包,看著滿滿當當的一車東西,忽然感概萬千。
從一無所有,留在這所城市,到現在,一車的東西。
這些東西,承載著她的喜怒哀樂,還有……
關於那個人的所有記憶。
廚房的餐具,他全都碰過,浴室裏的洗發露,還留有他的氣味,即便是陽台的躺椅,還殘留著他微笑時候的模樣……
記憶太多太多,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
所以,她寧願做一個逃兵。
仰頭,最後看了不遠處的窗台,它還是初見的時候,那樣安靜地矗立在原地,仿佛風雨對它是沒有任何影響的。
可是,她卻深知,隻要湊近去,便一定能看到窗框上的鐵鏽,能看到歲月無情留下的劃痕,還能看到過去的他們,臉上幸福的笑容。
這些,都是歲月給她的。
從此以後,一別兩寬,各自歡喜吧。
就這樣吧。
她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剛要轉身上車,忽然,一抹熟悉的身影走到她的麵前,有些囂張地停下。
範文然?
她為什麼會在這裏?
“聽說你今天來走?”她得意地睨了一眼她身後的搬家公司,指了指不遠處的樓梯,說,“這裏很熱,要不,我們去那裏說說話。”
曉慧冷冷一笑:“我為什麼要聽你的?真是好笑,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聊的嗎?”
她根本就不想看到範文然這張臉。
一切都是她設計好的。
就算是婚禮那一次,也是,她就是想讓楊宏不斷地恨她恨她恨她,到了最後,恨到了骨髓,她就滿意了,是吧!
“你就那麼怕我?”範文然一樣看穿她的猶豫,臉上的笑容更加深,“你放心,既然你都要走了,我幹嘛還要對你做什麼,再說了,我今天來找你,就是想把阿軍留給你的遺物給你。”
阿軍的遺物!
曉慧瞬間就瞪大了眼睛。
阿軍還留有遺物!
曉慧深吸了一口氣:“好,走吧!”
說完,率先往陰涼的樓梯走去。
到了樓梯口,曉慧和範文然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她知道自己心眼不多,所以,隻能做好防範意識。
範文然看著曉慧小心翼翼的樣子,嗬嗬一笑,雙手環抱在胸前:“你就這麼怕我?”
曉慧始終繃著一張臉,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地麵:“哼,一個三番五次陷害我的人,不說怕吧,好歹也應該長個心眼不是嗎?”
範文然依靠著牆壁,伸了個懶懶的腰:“你終於長記性了。”
說完,歎了一口氣:“楊宏是真的很愛很愛你,你真的打算就這樣離開?”
曉慧有些怔愣地看著眼前的範文然,完全沒有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
“……沒想到你還是有點良知的。”
她冷笑道,視線死死地盯著範文然的腳尖。
隻要她一靠近,她就馬上跑開。
範文然也冷笑一聲:“良知,哼,你覺得我有良知嗎?我告訴你,他愛你,就是想告訴你,你們就算再怎麼相愛,也是沒有機會在一起的!哼,你們想要當牛郎和織女,可我這個王母,卻不會給你搭建鵲橋,你懂嗎?”
“看著你們苦苦相思,卻又沒辦法在一起的樣子,真的好慘呀,哈哈哈哈!”
猖狂的笑聲,在有些空蕩的樓梯道,顯得尤為滲人。
曉慧身上起了一地的雞皮疙瘩。
這女人,實在是太惡毒了。
她忍著胸口的一口氣,言辭犀利道:“遺物呢!”
她不想和範文然繼續糾纏下去了。
這個女人就是個瘋子!
瘋子!
徹頭徹尾地瘋子!
“遺物?”範文然笑得優哉遊哉的,“曉慧,其實你也是一個三心二意的人吧,你看看你,一麵惦記著楊宏,一麵又惦記著阿軍,說到底,你才是我們之間,最惡心的人!”
惡人?
曉慧真的好想好想笑。
到底是誰惡心?
“我不想跟你辯解什麼鬼,我隻想說,把他的遺物給我!”
範文然忽然猛地逼近,一把揪住曉慧的衣領,笑得猙獰:“遺物,嗬,他的遺物,就是他的愛,到死,這個男人都是愛著你,哼,真是好笑!曉慧,你以為我會讓你走嗎?嗬嗬,你想太多了!我要讓你每天都能看到我,每天都活在阿軍死去的陰影中,還有……”
她忽然冷笑,手狠狠地抓著肚子,“還有我的孩子也是被你害死的陰影中!”
曉慧被這句話震得瞳孔一縮,身子還沒有反應過來,眼前的女人已經快速地倒地。
然後,刺目的鮮血,像是河水般湧了出來。
範文然慘叫的聲音,像是隔著很遙遠的地方傳來的。
她的身子,卻在瞬間,冰冷如喜馬拉雅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