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曉慧呢?”範文然假裝四處找她。
楊宏有些不自然地低下頭,輕輕咳嗽一聲,道:“她……她走了。”
“走了?”範文然抓住楊宏的手,“這件事和曉慧沒有任何關係,都是我的錯,要不是我說我手上有阿軍的東西,她也不會和我大吵大鬧的,都怪我,我不應該提阿軍的。”
“阿軍是誰?”楊宏忽然皺起眉頭,冷冷地問道。
那語氣,瞬間能將一座高山,凍成喜馬拉雅山。
範文然暗自竊喜,語氣卻還是委委屈屈的:“曉慧從來沒有和你說過嗎?”
“沒。”楊宏緊緊地攥住拳頭,總覺得這個阿軍不簡單。
範文然有些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既然曉慧沒有說過,我也不好主動提起她的情史,你還是有機會自己去問她吧。”
當然,你是沒有這個機會了。
後半句,範文然沒有說出來,隻是撫摸著肚子,梨花帶雨地看著楊宏。
楊宏卻像是陷進了一個巨大冰窖中,一種被欺騙的欺辱油然而生。
他和曉慧在一起這麼久,從來就沒有聽到提起過一個叫阿軍的男人,為什麼她不說,如果是過去式,應該很坦然地說出來,不是嗎?
所以,這個女人到底瞞了自己多少?
難道……
連大大咧咧的性子,都是裝出來的 表象嗎?
他忽然覺得不寒而栗。
他真的認識曉慧嗎?
還是說,他看到的那個善良的,性子像是男生般大大咧咧的曉慧,真的是真正的曉慧嗎?
一時之間,他忽然也分辨不清哪個才是真實的曉慧,哪個又是故意扮演的。
範文然見他有些恍惚的神情,連忙用力地拉了一下楊宏的掌心,低聲說:“你說爸媽會不會怪我沒有保護好孩子,其實我應該聽媽媽的話,不應該在這個時候來找曉慧的,明知道我們在一起對她是多大的刺激,我……都是我不好……”
楊宏低頭,猛地看見那一雙楚楚可憐的眼睛,身子一震,更加用力地抓緊了範文然的手心:“這件事和你沒有任何關係,曉慧實在是太衝動了,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你白白受委屈的。”
太過分,那可是一條人命。
曉慧現在真的是沒輕沒重了。
也不知道是被誰慣壞了。
“你千萬不要這樣說,楊宏,其實我知道,要不是因為孩子,你是萬萬不會和我結婚的,說到底,這一切都是我的錯,要不是那天晚上我們都醉酒了……”
“好了好了……”一提起酒醉的事情,楊宏的腦袋就更大,其實,他才是釀成悲劇的罪魁禍首,要不是因為他在酒醉的時候,和範文然發生了 關係,現在也不會鬧成這樣。
“你別再說了,好好養著吧,我出去處理點事情。”
說完,楊宏叫來護工照顧範文然,而他,則開著車子,往曉慧住的地方開去。
到了員工宿舍,撲了一場空。
房間收拾得一塵不染,一點有人曾經在這裏生活過的氣息都沒有。
他走到陽台,低頭俯視著地麵上像是螻蟻的人,卻忽然覺得他是這麼的渺小,渺小到連一場愛情的打擊都經受不住。
這些年,他跟在江木霄的身邊打拚江山,自以為承受力已經很強了,可是到了今天才知道,在愛情麵前,他是這麼不堪一擊。
空氣中還彌漫著她的氣味,俏皮的笑容,和害羞時的臉紅。
記憶像是綿延不絕的長城,卻無法提取出一塊堅固的記憶磚牆,他隻能沿著房間的脈絡,孤獨地尋找她存在的證明。
不知為何,心髒的某個位置,隨著沒挪動一分,他就覺得越加空虛。
明明這個女人,心心念念這另外一個男人,明明這個女人,害死了他的孩子,為什麼他就是恨不起,恨不起這個女人,他到底是怎麼了!
“啊!”
他大喊,像是一隻想要逃出牢籠的動物。
然而,空曠的房間,卻隻能回應他的叫喊,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的聲音,在這個曾經充滿甜蜜的房間響起。
吼完,是無邊無盡的安靜。
靜謐無垠。
那種虛無的感覺,讓他一個趔趄,直接坐在了沙發上。
陽光從窗外透了進來,卻還是沒有溫暖了他那顆冷冷的心。
這時,外麵傳來掏鑰匙的聲音,他猛地從沙發上跳了起來,雙目圓睜,死死地盯著門把。
有一種強烈的預感告訴他,一定是曉慧回來了。
一定是的。
他就知道,她是舍不得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