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琰頓時臉色鐵青,勃然大怒:“你竟然大逆不道,詛咒長輩。”
長劍出鞘毫不猶豫地向她刺來,她卻早有準備,看向趕車的護衛,護衛一鞭子狠狠地抽在馬匹身上,整架馬車立即瘋狂地向前馳去。
見此情形周圍的兵馬立即圍上來,護衛她的人立即被淹沒在人群,不聲不響地丟掉了性命。
羽箭如雨點落在車廂上,又有人疾步攀上馬車。
溫熱的鮮血四濺,也終究雙拳難敵四手,她身邊的人越來越少。
無論如何掙紮最終的結果都是一樣,可不知為何她的嘴角卻始終掛著微笑,眼睛更加的明亮,仿佛已經無所畏懼。
終點就在前方,李煦會出現在那裏,隻要她愈發接近,就能夠看到她。
即便她知道已經無用去求證,今日之事必然是李煦默許的了,在北疆沒有人能夠瞞著李煦調動如此之多的兵馬。
長刀毫不遲疑地刺入她的身體,很涼。
她沒有動,依舊坐在車廂前。
下手殺她的人,卻不知為何膽怯,竟然沒有拔走她身上的利刃,而是點燃了車廂。
大火讓馬兒更加癲狂,紅彤彤的火焰照得她姿容端麗。
不遠處真的出現了幾騎人馬,即便相隔甚遠,她也依稀能夠辨認,為首的那個就是李煦。
他注視著她,仿佛已經愣在那裏。
因為那是怎樣一副情景,一個女子立於馬車之上,沒有驚慌,沒有害怕,如此的安靜、堅定,如恒古不變的磐石,如此傾襲而來,讓人見之自行慚穢。
衣裙、長發被火舌吞噬,清歡卻感覺到了溫暖,不知不覺就想起當年躺在母親懷裏,聽母親說話,那時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
微風吹過窗欞和她的發鬢,讓她忍不住發笑,母親梳理著她的頭發,聲音無比的溫和柔軟:
當你遇見一個男子,總是情不自禁地多看他幾眼,牽掛他的安危,想要了解他的憂愁,想起他時心會慌跳,留在他身邊會覺得安穩而踏實,他沒有娶妻又品行端正,肯心悅你、保護你、愛護你,你就可以嫁給他為妻,為他操勞一生。
她自以為找到了那個人,也盡可能地奔向他。
但這也是最後一次,一切從此之後終了。
若有來生,他和他的千古霸業都再與她沒有任何幹係,不但如此她還會向他索命,她今生的這條命。
終於,不遠處的李煦動了,帶著一隊人馬瘋狂地衝過來。
她仿佛聽到了戰鼓之音,此戰開始不知是多少人一展抱負,也不知多少人會丟下性命,但這已經與她無關。
“清歡……”嘶喊聲傳來。
再見了,李煦。
希望上窮碧落下黃泉,永遠不複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