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仿佛從順陽郡王口中感覺到希望:“既然如此,順陽郡王何不護送朕回京?朕到了京中才能穩住大周局勢。”
順陽郡王平時總有說不完的話,對著家中的石頭也能說上半日,可是此時麵對皇帝他的嘴唇就像是被粘住了般,沒有半點張開的願望:“皇上,您不是已經放棄大周了嗎?”
皇帝一怔。
順陽郡王歎了口氣:“這次親征東南也是您安排的,聽說韃靼攻破關卡,您卻一心奪回京城,放任韃靼入侵大周,如果都照您這樣安排,現在京城已經是韃靼的了。
大周的半壁江山盡數落入韃靼之手。”
皇帝麵容慘白:“這就是你們謀反的說辭,朕乃大周皇帝,你們私自關押朕必將為天下人所不容。”
順陽郡王道:“皇上會看到天下人的意思。”
皇帝周身冰涼,狀若癲狂:“朕就看著……賊終究就是賊,無論怎麼做都無法遮掩,就算你們扶他登上皇位,必定也不會安寧。”
順陽郡王轉身離開,皇帝想要上前攔住順陽郡王:“朕還沒說完……你站住……朕還有子嗣……”
“那真是你的子嗣嗎?”順陽郡王忍不住停住腳步,“你自己恐怕也弄不清楚。”
“你說什麼……”皇帝隻覺得一股熱氣湧上了頭,奮力向順陽郡王撲去,恨不得立即殺了順陽郡王,他身形剛剛一動,卻被人攔住,兩個兵勇上前架住了皇帝的手臂,將他向前拖拽而去。
皇帝一路被帶回了院子,路過門口時,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站在那裏。
那人麵容清臒,穿著簡單的青色長袍,雖然已經上了年紀,一雙眼睛依舊是那麼的明亮。
那是於國丈。
“國丈,”皇帝驚詫道,“你也在這裏。”
於國丈上前行禮:“皇上總算回來了。”
“你也與他們……”皇帝憤恨地道,“朕待你們於家不薄……”
“是嗎?”於國丈道,“自從我長女入宮以來,我們於家就膽戰心驚地過日子,看著女兒病倒在床,我們夫妻背地裏以淚洗麵,那時皇上如何說的?遣宮人斥責我們不知皇恩,我多好的女兒,卻成了那般模樣,我們卻還要感念皇上的恩德?老夫苟延殘喘活到今天,就是要看到這一幕。”
於國丈說著指了指手中的香燭:“我終於能將結果告訴女兒了,那個關了她一輩子的皇帝,終於也將自己關進了這裏,她受過的苦,皇帝可以好好品嚐一番,看看各種滋味兒到底如何。”
皇帝想要去抽腰間的長劍,卻發現劍早已經不在,沒有人再為他做事,也沒有人會聽他吩咐去殺人,想到這裏他嘴裏一陣腥甜。
“老夫這輩子一直謹守禮數,從未口出汙言,”於國丈看著皇帝,“可現在不同了,此生應該不會再見到皇帝,所以有句話一定要說:你這個瞎眼、黑心的昏君。”
於國丈說完,仿佛整個身體又挺拔了些,轉身帶著人大步前行。
院子的門合上,將皇帝留在了那一方天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