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娥道:“從此之後,你要自稱我,不能稱朕了,最好收起你那些臭脾氣,有不少守皇陵的內侍,卻沒有幾個願意來侍奉你。
若是在這樣挑三揀四,以後就將你獨自留在這裏,自生自滅。”
“你敢。”皇帝憤恨地看著衛娥。
“有何不敢,”衛娥道,“你已經禪位給魏王,不日魏王即要登基,從此之後你隻是一個尋常宗室,你的生死沒有人會在意。
如果你覺得憋悶,我可以將當年那些宮中的事講給你聽,你在位的那些年,到底有多少宮人慘死,你大概都不記得了。”
衛娥蹲下來撥動麵前的炭盆。
“朕沒有禪位了,你們是假傳聖旨,朕的玉璽在哪裏?”
沒有人回答皇帝。
皇帝向外跑去,大雪落在他身上,他整個人仿佛都要被凍住,他不停地敲打那扇大門,卻沒有人前來應他。
皇帝終於疲累了,腳一軟整個人跌進了積雪中,冰冷的雪灌入他的身體,他眼前漸漸朦朧起來,依稀想起當年他與魏王世子一起拜在先皇麵前,先皇頗有深意地望了他一眼,讓他感覺到坐立難安。
他憤恨魏王世子,他身為皇子,將來要承繼先皇大統,沒有人能與他做比較,更不該有人讓他生出幾分慚愧之心。
內侍上前將皇帝從雪地中拽起來重新弄回屋子裏,丟在炭盆前。
皇帝躺在地上,貪婪地感覺著從火盆中傳來的溫度,從此之後他身邊都是這些老內侍,他要與這些人相伴一直到死。
沒有人再會想起他。
大周史書上又會怎麼記載?也許他永遠也無法知曉了。
……
“時辰要到了吧,怎麼還沒有聽到禮樂聲?”徐清歡頗有些緊張地看著殿外。
今日新皇登基。
宋成暄改名為齊暄,恢複齊姓,保留暄字。徐清歡知道宋成暄的意思,若非宋家長房,魏王世子爺也不會逃過一劫。
名字改了,人還是那個人,徐清歡還是喜歡從心底裏叫他宋成暄、宋侯、宋大人、夫君,雖然以後在外就要改稱:皇上。
“聖駕前來了。”
銀桂的聲音傳來,徐清歡不禁有些驚訝,這時候宋成暄怎麼會來到這裏,這不合禮數,想及這些她立即快步迎出去。
一個高大的人影快步走過來,徐清歡遠遠地就要下拜行禮。
一雙溫暖的大手將她扶起:“走吧,跟我去前麵。”
他指的前麵是登基大典?
徐清歡立即道:“這不合規矩,於學士昨日已經前來與妾身說了,皇上要先登基然後才封後,妾身現在……”
宋成暄聲音低沉:“若是你登基,也會讓我前去,我們本就夫妻一體,哪裏來的那麼多規矩。”
徐清歡麵色一變:“皇上怎可說這樣的話。”她立即向四處看去,卻發現宮人和內侍都低著頭,緊緊地閉著耳朵。
不用思量,這都是銀桂和鳳雛的功勞。
“走吧。”宋成暄挽起了她的手。
步輦停下,前麵就是奉天殿,文武百官聚集在那裏,等待著新帝前來。
宋成暄遠遠地看著沒有上前。
“夫君在想些什麼?”徐清歡輕聲道。
柔軟的聲音將他的思緒拉回來,尤其是一句“夫君”他心中仿若有股暖流淌過。
宋成暄目光微微閃爍:“我在想我們的家,在常州的家。”
她握緊了他的手:“從此以後這裏也是我們的家,你是大周皇帝,也是我的夫君,我們會在這裏幸福生活下去。”
他嘴邊浮起一絲笑容:“這是你說的,不要反悔。”
徐清歡點點頭,堅定地道:“永不反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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