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義侯仔細地聽著外麵的動靜,今天兒子成親,讓他稍稍有些焦躁,生怕城牆起火殃及池魚,夫人又想起多年前那樁事來。
說實話,女子心思難測,到現在他也沒覺得自己究竟哪裏錯了。
自從遇見夫人,他就一心一意地跟在左右,生怕委屈夫人,為了迎娶夫人進門,他過五關斬六將,花費了焉止九牛二虎之力,騎馬、射箭、揮刀、搏克,他哪個沒用過,甚至蒙麵前行,趁著洪傳庭不注意,突然伸腳,將某人摔了個鼻青臉腫。
當然後來被洪傳庭發現,兩個人又在京外的山坡上滾成了泥球。
從前的事就不說了,那都是老黃曆,轉眼間他也是做祖父的人了,而且有女兒、女婿兩座大山在,洪傳庭決計不敢舊事重提,隻能認著被他壓了一頭。
終於管事來稟告:“世子爺入洞房了。”
安義侯才鬆了口氣,高高興興地走出去:“夫人,這下你可以安心。”
徐夫人不理會安義侯,依舊安排人:“都散了,誰也不要去打擾,也不用大奶奶早早起床來行禮。”
將下人遣走,徐夫人立即回屋子裏整理賓客送來的禮單,安義侯跟著腳追了進去。
“洪傳庭送來多少?不能便宜了那老小子。”
徐夫人懶得理睬,開始時她還很擔憂,不知道侯爺與洪傳庭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侯爺提及洪傳庭總是苦大仇深,不死不休的模樣,鬧騰了幾次之後,她才發現原來兩個人早就穿了一條褲子,不過是閑得無聊左手打右手。
屋子裏的氣氛仿佛有些低沉。
安義侯湊過去:“夫人,你怎麼還是心事重重?”
她哪裏是心事重重,她是想起了自己新婚夜的糟心經曆,每次家中親戚聚在一起的時候,她都心虛地覺得,有人在笑他們當年。
安義侯喃喃地道:“我也沒做錯什麼事?”
“侯爺是沒做錯什麼,”徐夫人端了杯茶給安義侯,“隻不過侯爺太小氣,還沒有入洞房,就要去報攔門之仇,老侯爺如何也攔不住,硬是讓您衝出了家門。”
當她聽說侯爺拿著劍衝去娘家,要去找她娘家攔門的兄弟算賬時,隻覺得如天塌了般,沒想到嫁給了這樣一個凶惡的人,她娘家本就人丁凋零,出嫁還是族中長輩找了許多旁支子弟來撐場麵,被侯爺這樣一鬧,不小心傷了族人性命,她要如何向娘家交待。
安義侯訕訕地道:“我是覺得攔門的那孩子力氣很大,下盤也穩健,也許是個練武的好苗子,趁著我的副將都在宴席,將他叫過來與副將們熱絡熱絡……”
這樣的說辭徐夫人早就聽過:“都過去那麼多年了,侯爺還是不肯承認。”
安義侯嘴裏發苦,他說的是實話,要不是操心這些,他怎麼會從家中跑出來,誰知道嶽家會那麼怕他,死活不肯交人,他執意進門,酒喝得多了些,不小心將攔門那孩子的衣服扯壞了。
接下來發生的事他不太記得,家中來了人,父親將他揪了回去,然後他就被一腳踹進了新房。
夫人哭的梨花帶雨,他想要去勸說,結果腳下拌蒜變成了餓虎撲食……夫人也沒手下留情,一腳踹在了他身上,還好那一腳踹的不是很精準,否則後麵也就沒有了青安和清歡。
往事不堪回首,趁著今晚還算寧靜。
“夫人,時辰不早了,我們早些安歇了吧!”
徐夫人不理睬。
“都是老夫老妻了,這些陳年舊事不宜再提。”
“侯爺還知道羞臊。”
“唉,我真是一片好心。”
兩個人說著話,屋子裏的燈終於熄滅了。
“夫人,你這枕頭下放斷刃的習慣能不能改一改?”
“改不了了。”
“好吧,好吧,為夫知道了,夫人高興就好。”
“對了,當年那攔門的遠親雖然沒有在軍營中有所建樹,他兒子還算不錯,過幾日我去看看,也許是根好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