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宛蓮話鋒一轉,手在桌上輕叩幾下後,繼續說道:

“武太爺的話,你也是聽見了。武麗麗在家留著,就是個禍害的源頭。說不準到了哪天,就會被人給撬了出去。族裏那幾個老學究,你也是知道的,如果知道了這事,斷然不會輕易罷休。肯定會鬧到武太爺那裏,說不準開武家祠堂,也不是沒有可能。”

“可是,你也知道,麗麗才剛剛小產完,這身子,你讓她往哪裏去?”

聽了宛蓮的話,羅青花心下一陣著急,一口就接了上去,坐都是來不及,就那樣彎腰站在宛蓮跟前。

羅青花這麼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宛蓮看了,也不是滋味。揚頭衝自己旁邊的一張椅子示意道:“坐吧。忙了一大早。”

輕緩且不帶有半點的惱怒,這種口氣的宛蓮,羅青花也是不多見,竟是有些受寵若驚。趕緊一個轉身,就在椅子上坐下。

羅青花剛才似乎激動了些,肥胖的身子一下子塞進椅子,動作有些大。椅子好像有點承受不住她的重量,發出了“咯吱咯吱”的聲音。

覺得尷尬,羅青花訕訕一笑,用話頭岔開。

“再說了,你也知道,咱家的錢,當初麗麗出嫁的時候,幾乎已經是全部都給了她做了陪嫁。現在那些東西都沒了,真要讓她出去,以後她的日子可舀咋過呢。回來那天,你也看見了,伸手的衣服,都是破破爛爛的。”

說到最後,羅青花的聲音有些哽咽,眼睛裏也有了淚花。

羅青花說的這一切,宛蓮當然是知道的。但是,武麗麗的落魄,和武家在武氏族譜上的位置相比,簡直是不可一提。

宛蓮起身站了起來,漫步踱到廳堂設置的神龕前,取過三支香,點燃後,恭恭敬敬地敬了個禮,將香插在了香爐裏麵。

轉過身,看著羅青花。

“武麗麗和武家在武氏族譜上這兩件事,我們隻能二選一。前日我打發武強去找爹,想請他早點回家來拿主意。但是掌櫃說了,爹出了遠門,最快也是幾日以後才能回家。現在武太爺說了那話,武麗麗是事自然耽擱不得。我想,現在就是爹在家裏,做的決定,肯定也是和我一樣。”

“嗯,這話,一點沒錯。隻是真是委屈了我家麗麗喲,嗚嗚”

這一番話,讓羅青花沒有話說,但是一想到她那個從小嬌慣到大的寶貝閨女,羅青花的淚頃刻間湧了出來,嗚嗚哭出了聲。

宛蓮嗤鼻一笑。

“現在可不是哭的時候,你就給我一句痛快話。現在是讓武麗麗走還是不走。言盡於此,該說的該做的,我也已經盡力。日後如果武家真有啥事,爹回來,那也自是怪罪不到我頭上的。”

冷冷的話語,如同屋子外的冰雪,讓羅青花瞬間凍住。

羅青花張嘴啞然。

好半餉,羅青花拳頭一捏,牙齒狠狠咬在自己的嘴唇上,眉頭緊皺。沒吭一聲。

宛蓮正想出言催促,羅青花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挺直,大聲說道:“武家的名聲要緊,就往麗麗趕緊走。”

“成,既然你下了決心,我就去辦後麵的事。趁著今日天氣晴好,我去西山縣附近去看看,打聽一下哪裏有沒有現成的宅子要出手。價格公道的話,就給置辦下來,讓武麗麗早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