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顥欣喜之情溢於言表,仿佛已經得了多大的好處,一雙眼睛望著徐清歡:“大小姐可否幫我這個忙,我將我被拐的年紀和被賣處都寫好,大小姐隻要幫我問問那吳氏。”
徐清歡道:“那你是不是還查到了林三娘?”
崔顥驚訝地望著徐清歡:“大小姐果然知曉,我來江陰確實是為了林三娘。
今年春天,我四處打聽消息時,一個林氏找了過來,林氏說她知曉關於我身世的內情,若我能來江陰尋她,她必然如實相告,可我在軍中不方便,好不容易才得了機會前來……”
說到這裏崔顥歎了口氣:“也不知是不是我運氣不太好,那林三娘一家竟然也被殺了,我這一路要麼找不到消息,要麼尋到消息卻又出差錯,不過好在追查到了吳大娘,否則還不能找來這裏。”
徐清歡看崔顥眉飛色舞的模樣竟然不像是在說假話,不過當年李煦去軍營中捉拿他時,他也是這般看似坦蕩,就連燕山都司衛所的僉事都為崔顥作保,這樁案子差點將燕山衛所牽連進去,多虧了李煦在刑部力保燕山衛所與此事無關。
後來李煦回到北疆,燕山都司衛所成了李煦的左膀右臂。
“我一直在查林三娘,”徐清歡道,“不如你將知曉的事都與我說一遍,或許我能查到蛛絲馬跡。”
崔顥點點頭就將過往的事都說了出來。
就在一年的上元燈會上,崔顥被姨娘和下人帶出去賞燈,隻記得自己正仰頭看那掛著的小兔燈,回過神時姨娘和下人都不見了,身邊來了個陌生的男子笑著叫他:“小少爺,我們該家去了。”
然後塞給他一根剛剛攪好的糖稀將他抱起來離開了集市。
後來他發現身邊那些熟悉的臉孔都不見了,那男子也漸漸變了臉,若是他敢哭鬧就是一頓毆打,一直打得他沒有嚎叫的力氣,那男子就會將他和兩隻猴子關在一起。
“猴尿不臭,但猴屎很難聞,而且那些猴子的牙很長,隻要被咬到就會鮮血直流,”崔顥說著道,“這樣跟猴子一起住上幾日,放出來之後,就會老老實實聽話,不敢再胡鬧了。
我被賣去了永寧縣,在鄉紳家中做下人,其實我那個年紀能做些什麼,無非端茶送水……不過那家的老爺卻對我們很好,也不讓我們做粗重的活計,平日裏侍奉筆墨、跟著戲班子學唱曲子、侍奉老爺穿衣淨身……”
崔顥說到這裏微微一頓。
安義侯已經皺起眉頭,一臉厭惡的神情,世風日下,許多達官顯貴喜歡豢養**,所以有些人一早就物色長相清秀的男童從小教起,等到身子骨稍稍長開,就能賣個好價錢。
崔顥接著道:“身邊的人一個個都被帶走了,我從小就手粗笨拙,嗓子也不好,那時候麵容看起來還算不錯,後來就不行了……”
說到這裏的時候崔顥看向安義侯:“侯爺見過鄭大老爺,覺得我與鄭大老爺可有些相像的地方嗎?”
安義侯仔細想了想然後搖搖頭:“你比鄭家人生得都要高大,不過,你可知鄭家祖上也是武將出身,在前朝末年也出過名將,我在鄭家宗祠上見過一幅畫,穿上戎裝很是威武雄壯。”
崔顥聽到這話點點頭:“也許我是隨了祖上呢……不過可惜的很,我沒見過那些畫,如果有機會……”
崔顥不再繼續說了,那些沒影兒的事說起來也沒有意義,他畢恭畢敬地道:“侯爺不要笑話我。”
安義侯沒有出聲。
崔顥接著道:“我沒別的長處,就是有把子好力氣,老爺們不喜歡,我也就一直沒被賣出去,隻能呆在那位老爺家中,長到十二歲時,個頭就跟尋常男子一樣了,用老爺們的話說,長得格外粗礪,沒什麼好前程,那位老爺也就不肯再留我,讓人伢子將我送去了商賈家中做護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