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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趙家大院的伺候間裏,砍開兩半的西瓜雖已白滿方桌,卻仍沒有有一個西瓜合趙福鑫的意,兩個男傭人在他的監督下繼續挑著、砍著……

“這瓜差不多,快切好送客廳,免得老太爺發火。”趙福鑫終於選中一個,吩咐過後轉身回到客廳。

兩個傭人低聲議論起來,“‘太少’下來挑瓜,真新鮮。全是老手在瓜行挑的上等好瓜,還是這般挑剔。”

“老太爺和貴客吃的嘛,金瓜也得挑三挑。班”

“是個西裝革履的闊少,算哪路貴客?”

“聽說是上海一家報館的,手裏握有七小姐外揚家醜的一篇啥文章,他專程來要挾按圖財的。那子予可神氣啦,也不把老太爺放在眼裏。”

“有這種事?這材料他們怎麼弄到手的?”

“李乖戾不是陪七小姐在上海治眼嗎?八成是這位小娘子捅出去的。”

“七小姐的眼睛瞎得蹊蹺,父女像有了仇氣,什麼事不往外捅?報館的小子說,達不到滿意就發稿見報,老太爺乖乖地拿出張三千塊的彙票,晚上還要請他吃鯉魚焙麵呢。好啦,光顧說話了,你快把瓜送去吧,小心成了老太爺的出氣筒。”一個傭人端起木托盤,把切好擺好的西瓜送往客廳。

第二天,趙福鑫把上海報館的貴客送走後,穿過三進院落,來到趙金樓的房前。這房子裝著花格大玻璃窗子,前後開門,過堂風相當涼爽。烙花細竹簾後邊,趙金樓躺在橫放的躺椅上,正默默地捋著黑痣上的一撮白毛。

“爸!”趙福鑫掀簾跨進房裏一隻腳。

“不要進來!讓我看不見你才好!”

趙福鑫忙把腿撤回,站在竹簾外恭候,他也覺得自己無能,低聲說:“沒有約束好七妹,讓您老生氣啦!”

“生氣?”趙金樓一下坐起來,“生氣有屁用,三千塊,死妮子一紙胡言換走三千塊,三千塊啊!”那老鼠尾巴般的小辮子氣得抖到胸前。

趙金樓又躺下去,一陣沉默後,他發話了,“夏玉璋那個表弟死心了嗎?”.

“乖戾截有他的一封信,信上說他現在比過去還愛她,眼瞎一隻也不嫌棄。”

“名利場上無父子,毀了她的那隻左眼,關到雞公山的別墅去,讓死妮子和夏玉璋表兄弟都死了心!”

“是。”趙福鑫應道。

“再平靜些日子,青銅鍾一定要搞到手,我和艾迪先生是訂有合同的。”

“不行啊

“怎麼不!,爸!”

“怎麼不行?夏玉璋又有什麼動作?”

“爸,你還不知道,鐵塔那兒駐了一連兵,日夜放哨。據說還是夏玉璋在馮玉祥麵前求的情。他還給‘民報’寫封信,讓咱們的人截住給燒了。”

趙金樓繃直著身子,兩個幹瘦的拳頭握得緊緊的,“夏玉璋啊夏玉璋,從小和我結仇,以後又暗中與我作對。這次表麵不動聲色,背地專點我要命的穴。死呆子!大清時我沒殺了你,現在照樣可以要你的命!滅你的家!”

—宜站在門簾外的趙福鑫發現老子氣得快要發瘋了,忙掀簾}子進去,“爸,不能和他們生氣!”

“不管怎麼樣,我的眼裏再不能揉進他這粒沙子,這兩天找人結果了他。”

趙福鑫見趙金樓認真起來,解釋說:“爸,眼下還不能這樣做。一是中原公司承建的國民大戲院正程施工,還有幾處公館的設計都離不開他;二是他頗有點聲望,又是馮玉祥主政,要是害了他,很容易被馮玉祥抓往不放。時局動亂,我們會有機會的,還是從長計議為好。”"趙金樓沉思少許後出口長氣,說:“這樣吧,既然他知道咱們的底兒,你就直接給他說,讓他給自已留條後路。你是他的經理,應該能牽他的籠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