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恐懼,是由於對所發生的事一無所知,毫無準備。那天晚上,看守將晚飯端來讓她吃。已經關了幾天,她沒有說過一句話,此刻她突然想要說話了。她請求看守為她找一個律師,要求保釋暫時放她出去,為丈夫、女兒辦完後事之後再蹲拘留所。
兩位警察見她開口說話,也就坐下來,詢問了好些情況。韓靜一麵說,一麵眼淚滾滾,說到傷心處,難免哽咽。等她抬起淚眼,卻驚奇地看到坐著的兩位警察竟慢慢昏睡過去,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她怎麼搖他們都搖不醒。她慌了神,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怔了半日,方才省悟到事情不妙,不如溜之大吉。
因是深夜,拘留所靜悄悄的,她從一扇打開的窗戶跳出去。
在一條河邊,她望著平靜流淌的河水,心情卻是翻騰不已。公安局呀公安局,你們也有失誤的時候,我韓靜難道是謀殺親夫親兒的凶犯?你們不幫我去查找丈夫、女兒死亡的真正原因,不安慰安慰我痛苦的心,反而莫名其妙地逮我,懷疑我是殺人凶手,這到底是吃錯了什麼藥啊?現在我逃跑,你們就更有證據說我是畏罪潛逃。
韓靜又感到走投無路了,隻好用這河水來洗清自己的無辜和不幸了。但這能洗得清嗎?而且,丈夫、女兒究竟是怎麼突然死的,她還沒有弄明白,死了也難瞑目啊!那兩位女警察為什會突然昏過去呢?這是誰弄的鬼?難道也是她安靜嗎?
死吧,死吧!還是死吧!到底有什麼辦法能弄清在自己身上所發生的怪事呢?
突然,兩個女人悄然出現在她身後,將她前後夾住,夜色中看不清他們的臉。
“不要說話,跟我們走!”其中一個人壓低了聲音在她耳旁說,並給她戴上一隻大口罩。
一瞬間,韓靜醒悟過來,是那兩個看守佯裝昏倒,誘使她逃跑然後再抓住她,從而再來證實她是否確係謀殺犯。但聽聲音好像又不是。
她來不及細想,也無法逃脫,本能地順從了不速之客的命令,跟著他們走了。
韓靜發現自己被他們推上了一輛切諾基汽車的駕駛室。她沒有說話,閉上雙眼聽任處置。一路上換了三輛車,最後一次坐的是一輛黑色轎車。他們都不說話,行動極其迅速,韓靜知道這夥人是公安局的,所以做事情周密,訓練有素。
當她被指定坐在一張沙發上時,這才看清這些人都沒有穿警服,也沒有發現那兩個她所熟悉的看守。大口罩憋得她不舒服,她想把它取下來。
“不要動!”說話的聲音顯得有些緊張,是個臉色陰沉、眼睛很大的中年漢子,穿筆挺的西裝,顯得精明強悍。
韓靜沒有把口罩取下,怔怔地坐著。
旁邊站著的那人取走了她的口罩。她發現,這裏的裝飾看起來極其簡單,實際上經過精心設計,所花的財力並不亞於金碧輝煌的五星級賓館的貴賓客房。
口罩取走之後,韓靜感到舒了一口氣。至少,他們現在不會立刻弄死她,這個感覺不會欺騙人,因此她就自然而然地舒了一口氣。現在,她想,任何東西都無所謂了,一切東西都是命中注定。
一個人拿著照相機進來,對著韓靜按了兩下快門。
“記住,你丈夫和女兒還沒有火化,因為他們還活著。”臉色陰沉的人對他她說,“不要說話!說話對你沒有好處。我們正在調查原因,希望你協助。你什麼都不要問,當你坐上了飛機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之後,有人會告訴你要做什麼。你現在跟他走!”
那人指了指站在門口的人,把手一揮,就低下頭在寫字台上寫什麼。
沒有死?我的丈夫沒有死,孩子也活著!這是真的?她似乎應該相信,但又疑竇叢生。
“不要說話!”站在門口的人推了推韓靜。
“媽的,什麼東西!”韓靜心裏罵道。但她現在必須忍耐,她還得設法見到丈夫。也許,馬上就可以見到了,以前所發生的事情,會像夢一樣消失。她會明白自己隻是做了一個夢,丈夫和孩子不是好好的呆在家裏嗎?丈夫一定要嘲笑她疑神疑鬼。
一個人的生與死,隻能聽天由命,你擺脫不了,所以也就不必因此而憂而喜而怒而樂。“且看你們把我帶到哪裏去?!”
韓靜本以為自己是被公安局的抓住的,想不到落到壞人手裏。
“難道我這條命,好人壞人都要不成?”她滿腹狐疑,但吃不準他們到底是一夥怎麼樣的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