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給齊致遠做了全麵的檢查。他缺氧時間過長,究竟有沒有傷到大腦,還得等檢查報告出來後才能確診。
我坐在他的病床前,緊張地問:“大腦缺氧過久會有什麼後果?”
他癟了癟嘴,一本正經地說:“程度輕的,會頭暈,惡心;嚴重的,會變成傻瓜。到時候老年癡呆了,那可就麻煩了。”
我最喜歡看到他癟嘴的表情,那幾乎就是他開始調侃的一個招牌動作,每次看到他的嘴角向下彎成一道好看的弧形,臉上就會呈現出類似小男生調戲小女生時的調皮表情,我的心情就會大好。現在又看到他做這個動作,我的眉頭倏地鬆開,這才發覺,之前因為緊張,皺得都眉間都痛了。
“你還耍我……”我想對他笑,可淚水卻不聽話地淌了下來。
他急忙直起身子,抬手捧住我的臉,柔聲說:“我現在不是沒事了麼。別這樣。嗯。在醫院掉眼淚,不吉利的。”
“你還信這個……”我慌忙擦去淚水,努力對他微笑,想借此化解他所說的“不吉利”。
他還是那樣戲謔地笑:“寧可信其有嘛。”
我飛快地看了他一眼,隨即垂下頭去。那句“對不起”在嘴邊遊遊蕩蕩,卻始終說不出口。不是我不肯承認自己的過錯,而是我覺得,光一句“對不起”,根本不能表達我內心的愧疚。
“齊致遠……”我囁嚅著雙唇,猶疑半晌,終於鼓起勇氣,輕輕說道,“對不起……我沒想到,事情會弄成這樣……”
他輕輕歎息,一隻手在我背上輕輕一拍,我便習慣性地向著他的胸膛靠去,緊緊貼近他。他的心跳還是那麼有力。
“斯蒂文說你根本不會遊泳的……”我哽咽著,在他懷裏嚶嚶抽泣,“那你還去救我做什麼……你知不知道這麼做有多危險……”
他自我解嘲地笑:“唔……那現在你明白我為什麼沒在家的後院修遊泳池了吧。環保隻不過是個冠冕堂皇的借口。”
都什麼時候了,他還有心情開玩笑。
我哭笑不得,咬著手指不住地顫抖。
“這是哭還是笑呢?”他把我從懷中舉出來,一隻纖細的手指托住了我的臉。
“笑呢!”他當真打量了一番,這才打趣道,“會笑就是沒事啦?”
我扭捏著,終是忍不住破涕而笑。
他也跟著一起笑,一隻手輕撫著我的頭發,邊笑邊歎息:“你這麼任性,我真不知道該拿你怎麼辦了……”
“你可以送我到我外婆那去。”被他這樣批評,我很是不滿地回敬他。更何況,在我內心深處,我始終認為,這件事鬧成這般不可收拾,非並全是我的過錯。如果不是他和那個“什麼婷”眉來眼去的,給了她在我麵前驕傲的資本,我至於這麼不顧後果麼……
他使勁捏了捏我的臉,反問:“真的嗎?你可別後悔。”
我的淚一下子又飆了出來,一滴接著一滴,掛在鼻尖,搖搖欲墜。
“小艾……”他滿是憐惜地喚我,複將我擁進懷裏,“傻瓜!就算你肯,我也不肯呢。”
“為什麼?”我擰著脖子含淚瞪著他,一定要他給我一個具有說服力的理由。
“因為有你在,我才不會覺得孤獨啊。這是你自己說的。”他的笑容還是那麼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