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什麼才是問題?”我隻好硬著頭皮,強作笑顏,想蒙混過關。
“身體條件!”康妮一本正經地說道,“男人過了四十,體力什麼的都會下降了,這個你明白的,也不用我多說了吧。”
我的臉倏地紅了。他的那什麼能力怎麼樣,我怎麼會知道!
“不過齊先生現在好象還不到四十歲吧。”康妮兩眼望天做著心算。
“呸。盡扯沒用的。我不跟你說了,我要回家了。”我急忙從石頭上跳下來,不讓她看到我紅到耳根的臉。
“小艾,怎麼樣嘛!你追不追齊先生的啦?你要是不追,我追的啦!”康妮在我身後大喊。
我頭也不回地道:“等你追得到他再說吧!”
看她對齊致遠依然執迷不悔,我心中很猶豫,盤算著要不要把我也喜歡齊致遠的秘密告訴她,好叫她知難而退。轉念一想,這個秘密可比“監護人”的秘密要秘密一百倍,一千倍呢!既然是秘密,那還是……就讓它深藏在心底吧!誰都不要知道,那才好。
轉眼春暖花開,齊致遠也開始變得忙碌起來。大概是寒假的經營頗有心得,他想趁熱打鐵;還有就是他沒能勸服卓依寧長期留在美國,他不得不擔起所有事務;又或者他覺得我已長到足夠大,大到能獨自在家了吧。
我無法判斷以上的各個原因,其正確性有幾分。我體會到他真的很忙,是因為他已經完全沒有時間教我彈鋼琴了。但是他找來了一位老太太繼續完成他的工作。
老太太是位華人,以前曾是國內某所音樂學院的教授,要她來教我這種水平的學生,令她頗有種大材小用的挫敗感。無論我彈什麼,或者怎麼彈,她都認為是錯。整堂課教下來,她說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不對!不是這樣的!”排在第二位的一句話便是:“你基礎實在是太差了!”
我敢打賭,若不是看在豐厚的課酬份上,這位刻板的老太太是絕對不會來教我的。
她的不友好必然導致我的厭煩。每到音樂鑒賞課時,無論她給我介紹那位“偉大的音樂大師”,我最後問出的問題一律都是:“他們是怎麼死的?他們死的時候多大年紀?”
老太太起先並沒有發現其中不妥,忍著性子跟我一一介紹。終於有一天她發現了我真正的用意,不禁勃然大怒。她對著齊致遠拍桌子叫罵:“你看看她!太不像話了!老是問這些音樂家是怎麼死的,死的時候多少歲!莫紮特,柴可夫斯基,德彪西……哪個活過六十歲了?她這意思難道不是在咒我死嗎?”
齊致遠當時的表情完全可以用“一個腦袋兩個大”來形容。他客氣地向人賠不是:“宋教授,您想多了。小艾她絕對不是這個意思……她隻是有些抗拒學鋼琴,故意找茬兒罷了。如果您覺得這樣教下去確實沒有意義,我可以接受您的辭職。”
“我當然是要辭職的!我還要向你提出精神賠償呢!”老太太義正辭嚴,擺出一副誓不罷休的架式來,讓人很難把她當前的形象和她“教授”的頭銜劃上等號。
最終,齊致遠以三萬美元為代價,擺脫了這位老太太的糾纏。
我早說過,不要找女人來教我鋼琴,他不聽。現在知道錯了吧。
我以為他會像以前那樣無奈地歎口氣,然後過來安慰我說,算了,不想學就不學了。
可這次,他隻是用著幽怨的眼神瞪了我一眼,便起身離開,扔下我一個人,連個辯解的機會都不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