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卻不為所動。當我認定了事實,便很難改變我的立場。我滿是鄙夷地橫了他一眼,冷哼道:“下次做戲的時候,換句台詞吧。這句太老套了!”
他的臉在微微搐動,腮幫漲得鼓鼓的,憤怒的情緒在他體內洶湧澎湃,他就好像一座隨時都會噴發的活火山。這種沉默的對抗,比歇斯底裏的吼叫更具震懾。
我不禁下意識地縮了縮身子。除了那次害他差點淹死的意外事件,我還從來沒有這樣感覺到害怕過。
可是,如果他問心無愧,他為什麼不跟我說明真相?
齊致遠似乎看透了我的心理,雙唇微翕,緩緩吐出一段話來:“不是我主動去打擾你們的……是你媽媽先找到我的。當時她發現自己得了白血病,並且已經到了晚期,隻有不到兩個月的命了。她要我在她去世後照顧你……”
“你騙我!”我拚命搖頭。母親跟我說,她隻是有點貧血而已,怎麼會……怎麼會是白血病呢!
“我沒有騙你。”他的情緒終於平靜了下來,定然望著我,不帶一絲猶豫,“你媽媽之前和家裏鬧得很僵,你外婆甚至已經公開登報發表啟事,宣布同她解除母女關係。你媽媽便以為那份屬於她的遺產泡湯了。她惟一擔心的,就是她死後你成了無依無靠的孤兒,所以她一定要我來照顧你。至於什麼綁架,什麼勒索,我根本一無所知。我得到消息的時候,你已經在警察局,而你媽媽她已經……去世了。”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我木立在窗前,茫然若失,心跳聲就像一麵小鼓,在胸腔裏快速地敲打著,血液在血管內奔騰,神經緊繃,直繃得人太陽穴都突跳個不停。往昔種種,像一部沒有經過剪輯的記錄片在我腦中翻來覆去地回放。我想起那年在遊樂場,他對母親欲言又止的擔心,還有母親反常的哭泣,和他所言竟是如此地吻合。天哪!我為什麼要那樣想他?就算要怪,也應該怪江永恒才是啊!而我卻偏執地傷害了這個世界上最關心我最疼愛我的人!
窗台到地麵的高度,仿佛有種魔力,吸引著人湧起想要一躍而下的衝動。閉上眼,靈魂似已然出竅,浮在半空,飄飄忽忽,嘴角噙著一抹冷笑嘲弄地望著這具軀體,似乎在催促:你怎麼還不跳啊?
我身子一晃,重心偏離,一個趔趄,險些栽出窗外。
一雙大手突然將我抱住,隻聽到齊致遠驚惶失措地喊了聲:“小艾……”
我恍然一驚,無力地歪進他的懷裏,不停地顫抖著,為著自己剛才一念之差後怕不已。
“傻瓜……你怎麼能這麼做!”他還在喃喃不絕,用力撫著我的頭發,不住地親吻我的額角,“所有的事都已經過去了……不要再去追究了,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