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車幾乎擦著我的包疾馳而過，他臉色一變，一把拉住我的胳膊，將我擁進了他的懷裏。
“好險！”他噓了口氣，又是厭惡又是無奈地說道，“城市大了，車就是多。”說著，他泰然自若地拾起我的手，牢牢攥在掌心，護著我一路走去。
我的心跳得很快。
在此之前，我們一起外出時，我一向都是走在他身後的。這樣的轉變於我而言，有著不可言說的美妙。
進到餐廳，服務生帶我們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奉上菜單。
我打開來一瞧，不禁傻眼了，上麵全是法文，我一個字也看不懂。
我立即將菜單合上，壓低聲音對他說道：“我們還是走吧。我不懂法文呢，怎麼點菜啊！”
他卻泰然自若地接過菜單，認真地翻看著，隨即向著服務生嘰裏咕嚕說了幾句話。那服務生不斷地點頭，手裏還在記著什麼，不一會兒，他便收了菜單，向我們點頭致意，轉身離開。
“你懂法文啊！”我可真沒想到，他還有這麼多我不知道的本事。
他溫文而笑，雙手交叉放在桌麵上，對我說：“我的英語是在法國學的。”
我笑道：“難怪你的英語語調這麼怪怪的。”
“沒辦法……”他那一對大拇指飛快地上下旋動，抱歉地聳了聳肩，“隻能將就了。語言嘛，聽得懂就行。”
那也是。
我又問：“你點了什麼？”
他想了想，報出了一串菜名：“唔，有紅油鹿肉，青檸烏魚蛋湯，灌蟹芙蓉蛋，紅花汁豆腐，蒲公英糖葫蘆，還有一瓶雪莉酒。”
看他說得如此流利，我忍不住打趣道：“你該不會每次來法國餐廳，都點的是這幾個菜吧！”
他笑著反問：“我有那麼遜嗎？”
想起剛才那個不知名的男人取笑我沒見識，我立即對他說道：“法國大餐怎麼個吃法，有什麼規矩，你教教我吧。不然一會兒該出洋相了。”
他抬起手，食指在我鼻尖上飛快地一刮，說：“拿叉子放進嘴裏嚼就是了。什麼規矩不規矩的。”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一向都認為，人是做給自己看的，不是做給別人看的。就比如吃飯這件事，隻要把握用餐禮儀就好，至於什麼規矩什麼程序，那都是矯柔做作，就算你左手拿刀右手拿叉又如何，左撇子不都是這樣的麼。
我心悅誠服地點點頭。他的目光卻移向我的身旁。
“那是什麼？”
“什麼？”我也順著他的目光尋找過去，看到皮包拉鎖口露出了一張紙的一角。
“就是你包裏的。”他仍然盯著那張可疑的紙，神情都變得緊張起來。
“哦……”我不以為然地說道，“是一張畫。之前有個街頭藝術家，非要給我畫張畫像。你看。”我取出那幅畫遞到他麵前。
那隻美人魚透過紙背看來，依然栩栩如生。
“真漂亮。”他由衷地稱讚道，“一會兒去買個像框，把它鑲起來。”
“好哇。”他沒有在這張畫上追根究底，我已經是阿彌陀佛了。
我們吃吃聊聊，談笑風生，就好像一對正在熱戀中的情侶，總有說不完的話。之前和他的那些矛盾突然間就消失不見了，我們現在擁有的，除了一致，還是一致。難道說是因為這頓法國大餐，立時就把我們之間的分歧抹得幹幹淨淨了？
看看時候不早，菜也吃得差不多了，齊致遠這才叫了服務生來買單。
服務生報了費用，他很是爽快地從皮夾子裏取出一張銀行卡來，放進餐盤裏。
“多少錢？”我好奇地問。
他說：“不知道。等銀行對帳單來了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