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不幸言中(二)(1 / 3)

如果叫姨媽他們知道我放棄了之前優渥的生活,他們會不會又嘲笑我是在犯賤?

唉。

我悶不作聲,將自己的衣物從旅行箱裏拿出來,一一放進衣櫃裏。剩下那個箱子,隻能放到衣櫃頂上去了。

黎偉明站在門口,裝模作樣地敲了敲門。

我看也不看他,問:“什麼事?”

他說:“走吧,今天累了,就不在家裏吃了。我帶你上外麵去吃。”

我應了一聲,走出來,卻發現黎太太依然不知所蹤,而凱文弟弟仍在打遊戲。

“他們……不去的嗎?”我奇怪地問。

黎偉明笑得很不自然:“不管他們啦。我們吃我們的!”

我很是疑惑地看了看他,又不好多問,隻得跟著他出了門。

黎偉明找了一家小餐廳,要了兩份快餐。當他把三明治端到我麵前的時候,我的心禁不住一陣抽搐。十幾年前,我跟著齊致遠來到特拉基的時候,他給我準備的第一份晚餐,也是三明治。時過境遷,物是人非,深藏在心中的哀怨與無奈,卻隻化作了一聲歎息。

“不合口味啊?”黎偉明問。

我搖搖頭:“隻是有些累。”

黎偉明沒有再說話,大口大口地吃起來。

我說:“我們為什麼不換家餐廳?這裏看起來,很……”

“很廉價?”黎偉明接過我的話,噎得我無言以對。

我想了想,盡量問得婉轉一些:“你現在的經濟狀況是不是不太好?”

黎偉明毫不掩飾地說:“你都看到了。”

我問:“那你和我媽媽那邊的親人也都沒有聯係過嗎?”

黎偉明歎了口氣,說:“我認識你媽媽的時候,根本不知道她還有家人。她跟我說她是孤兒……後來她離開我了,我四處找她,才知道原來她家裏這麼有錢的……你那些姨媽姨父,眼睛都是長在頭頂上的,我這麼個小人物,怎麼入得了他們的眼。”

對此我深有體會,不覺對他產生了一種惺惺相惜的同情。

“那之前,他說……你找他要錢……是怎麼回事?”我不想再提到“齊致遠”這個名字,因為我怕我會因此而流下淚來。

黎偉明麵露愧色:“其實我以前不是這樣的。就算我們住的不是別墅,也是高檔社區裏的公寓,比現在這個大好幾倍。那幾年我生意失敗,債主逼上門,我把能賣得都賣了,差點連褲子都沒得穿了。”

他頓了頓,似乎不太想回憶這段過去:“我早就知道你在美國,就在舊金山附近……”

我忍不住打斷他:“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他撓著腦袋想了想,說:“就是,ARONTONG在悉尼現身的那次。我在新聞背景裏看到了你外婆。我一直以為是你外婆把你藏了起來,不讓我見到你。於是上門去同她對質,去了才知道,原來你早就跟齊致遠,也就是ARONTONG去了舊金山。”

原來如此。

他接著說:“之前總是有人說我長得很像ARONTONG,我還不以為然。現在看來,的確很像。是嗎。”

我不置可否。

他似乎一點也不在乎我是否會做出反應,接著又說起來,就好像在自言自語:“我很想去舊金山找你,但又怕我現在的太太知道後會生氣……我不想,不想這個家因我而散掉……後來我生意失敗,走投無路,厚著臉皮去找你外婆,希望她看在你的份上能幫我一把。沒想到你外婆已經去世了。你姨媽他們說,你繼承了……繼承了很多遺產,叫我不如直接去找你。我孤注一擲,想方設法,終於找到了齊致遠,並提出了我的請求。但他拒絕了。他說,要錢可以,多少他都給我,但要帶走你,不可能。那個時候你還未滿十八歲,在法律上,他還是你的監護人,就算我是你父親,真要打起官司來,我也未必會贏。更何況一旦進入司法程序,將會是漫長的等待,我已經等不起了。所以我隻好接受了他的條件,拿了他兩百萬,做為永遠放棄同你相認的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