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硬生生承下這一巴掌,臉部劇烈地顫抖著。他的眼神瞬間變得冷竣而陌生。即便她是他一生中最愛,他也不能愛她愛到失去了骨氣。
就在他決絕轉身的那一刻,她突然從背後緊緊抱住了他。
“齊致遠!”她嗚咽著,淚水蹭在了他的襯衫上,“帶我走吧!天涯海角,我都跟你走!我再也不要留在這個鬼地方了!”
他頭也不回地說:“你隻是不想留在這裏,並不是想要跟我走。倘若現在換了任何一個人,你都會這樣對他說的。對嗎。”他拉開了她的手。
她卻再次緊緊抱住他,痛苦地搖頭:“不……不是這樣的……我真的想跟你走……齊致遠,你不是說過要養我一輩子的嗎……你剛才不是還在說,隻要我高興,我想怎麼樣都行嗎……為什麼你說話不算話?就因為我給了你耳光,你就不再愛我了?”
他迷茫了。他的隱疾,不是一般人能夠接受的。他很想相信她不是一般人,可他卻不敢冒這個險。所以他寧願一生守候,也不敢有任何奢求。但現在……
他緩緩轉過身,鄭重其事地對她說:“要跟我走,就必須嫁給我。”
“我嫁給你!”她熱切地回應。
“想都不想一下就答應?”他眉頭一凜。
“不!”她堅決地搖頭,“我已經決定了。”
“但你並不了解我。”他黯然垂下眼瞼,話到嘴邊,卻始終不敢說出來。
“你不告訴我,我又怎麼了解你更多?”她總是能找到爭辯的最佳還擊點。
他頓了頓,輕聲說道:“我有病,今後我們不可能會有孩子……”
“什麼……什麼?”她如夢初醒般,驟然尖叫起來,“你有沒有搞錯?你居然騙我答應嫁給你才告訴我這件事?”
他淒然而笑,反問:“那麼你告訴我,假如你一早就知道我有這種病,你還想和我結婚嗎?”
她呆呆望著他,眾多情緒從瞳仁裏飛快地交替著,憤怒,失望,沮喪……最後竟演變成了狂笑。
“哈!齊致遠,你真是太逗了!你簡直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可悲的小醜!”她指著他的鼻子,笑得直不起腰來,“你都不是一個真正的男人,居然還枉想像個男人一樣結婚?我是該說你天真好,還是該說你蠢好呢?你以為我真的沒人要啊?我是誰?我是艾薇,艾家三小姐!就算我爸爸不在了,可他留給我的遺產你三輩子都花不完!我這樣的人,是你這種小醜可以妄想得到的嗎?你以為你真夠資格娶我?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了!天還沒亮你就想做白日夢?哈!你開玩笑吧!”
她狂笑不止,曾經在他聽來是那麼動聽那麼悅耳的笑聲,而今卻變得尖銳刺耳,像尖刀一樣深深紮進他的心。
他含著淚望著她,想逃,卻邁不開腳步;心縮成一團,幾乎快要停止跳動。
一輛深紅色的摩托車呼嘯而來,在她身旁穩穩停住。
“上車!”車上的男人揭開頭盔前的麵罩,大喝一聲,摩托車的馬達還在突響個不停。
她撅著嘴哼了一聲:“不上!”,拔腿就走。那神態,分明是在和男朋友鬥氣。
“你再不聽話,我真的不管你了!”男人重重扣上麵罩,加大油門,摩托車發出嗚的噪音,囂張無比。
她立即停了下來,毫不猶豫地轉身,騎上車,撲在他身後,緊緊抱住男人的腰,就像她剛才抱著他不讓他走一樣。
男人漠然看了他一眼,瀟灑調頭,向著來時的方向絕塵而去。
她的確隻是拿他當消遣。
他本來想告訴她,他後天就要去法國了。如果她願意,他就帶她一起走。